“东首最间。”
那边的内场还有单独的区域，每个长条形房间都有靶子和搁置弓矢的支架和藤椅、竹席等物，房间横向约有十五步，纵向约有四十步。
沈括已经在面了，他最近痴迷射箭....这说也不准确，准确地说，是在寻找研发神臂弩的灵感。 “累了。”
见陆北顾来，刚好射完一筒箭的沈括放下弓，原地就往竹席上一躺，夏天上面倒是也不凉。陆北顾劝道：“你别就这躺吧，好歹按一按胳膊，不然明天该疼了。”
“没力气。”
沈括眼睛一闭：“天天忙的跟开封城拉车的驴一样，哪像你这般悠闲。”
“我怎地悠闲？这不随时随地都在风闻'收集消息吗？”
见沈括不搭理他，陆北顾走到他身边，蹲下给他先假模假样地认真按了按胳膊，就在他已经开始哼哼的时候，往麻筋上一掐，沈括“嗷”地一下就弹起来了。
“你看，还是有力气。”陆北顾笑道。
沈括恶狠狠地瞪着陆北顾，他心是真的不平衡. 因为自从回京之后，虽然他得了个新差遣，有了单独的工坊，经费审核也宽松了许多，可以自由研发新式军械，但工作量可谓是与日俱增。陆北顾倒好，因为不需要上早朝，所以连早起都免了，每天睡醒了去御史台喝茶看书，下值了就在开封城这逛逛、那逛逛，美其名曰“风闻”。
“你不用“风闻'了，今天我告诉你个准确消息。 ”
“哦？ ”
陆北顾回头看了眼，朝西边的门关着，他们这是最东首，四周都是实心墙。
沈括低声道：“前些年，张贵. …喔，现在要叫温成皇后了，她的乳母贾氏，宫中称为“贾婆婆'的，你可知道？”
陆北顾在他对面盘膝坐下，摇了摇头：“没听过。”
沈括撇了撇嘴道：“贾昌朝此人，你是知道的，最善钻营，他见贾婆婆是张贵妃跟前极得脸的人，便像侍奉姑母一样侍奉她，逢年过节，问安送礼，比对他亲娘还殷勤几分。”
“攀附宫人，虽不体面，倒也不算稀奇。”
“若只是寻常孝敬，自然不算什。”
沈括坐直了些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可贾昌朝做得更绝，他不知用了什法子，竟以贾婆婆侄孙的名头，在开封城外，择了一处风景秀丽之地，营造了一座颇为精致的豪宅.. .那豪宅，明面上是贾婆婆那个侄孙的产业，实则就是专给贾婆婆出宫时享乐用的，头亭台楼阁，陈设奢华，听说比许多勋贵别业都不差。”陆北顾闻言，神色凝重起来。
以官员身份，为后宫有头脸的乳母营建私宅，供其享乐，这已超出了寻常巴结的范畴了。
“此事隐秘，你是如何得知的？”
“巧了不是？”
沈括笑了笑：“营造那座府邸的大匠，姓李，在京师营造行也算一把好手，他的作坊跟三司有往来，有些宫或官府指定的特殊木料、石料，甚至一些精巧构件，都需要他协制. . . . .就昨天，因着一批军械定制构件的事，我们胄案的主官宴请这几个合作的大匠，我也在座，那李大匠多喝了几杯，话就密了起来，吹嘘自己接过哪些显贵的工程，说着说着，便提到了这桩“贾氏别业'的买卖。 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