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天常目光一凝,看向沈天:「那依爵爷之意,该当如何?」
沈天好整以暇地道:「孙大人的案子要彻查,那幺这些蠹虫的案子,自然也要彻查,而且要查个水落石出,明明白白才好。
为确保公允,除了崔大人您亲自监督外,沈某还想推荐两位素有清望、精通律法之人,参与此案的监督审理。」
「哦?」崔天常眉梢一扬:「不知爵爷属意何人?」
「原御用大学士,致仕后于文安公府上讲学的林文靖林老先生,以及现任南天大学士,亦在文安公府兼任讲席的周慕贤周大人。」沈天缓缓报出两个名字。
崔天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他自然知道这两人,都是学问渊博、武道强横之士,近日更被天子钦点,入文安公府上的讲经阁,给文安公讲学。
崔天常只略一思忖,便重重点头:「可!便依爵爷所言。林老先生与周博士皆为清流典范,有他们参与监督,本官亦觉安心。只望此事能速速了结,让泰天府早日恢复正常,前线将士方能无后顾之忧!」
此时他已别无选择。
临仙前线催要物资的文书,现在就如雪片一样发入他的钦差行辕,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恢复泰天府的运转。
几乎在崔天常对沈天点头的同时,另一间偏厅内,苏文渊也收到了崔天常的神念传讯。他眼中精光一闪,原本端坐的身姿微微前倾,目光扫过以石迁为首的众人。
「石镇抚使,诸位,」苏文渊的声音沉稳有力,不容置疑:「崔大人与沈爵爷那边已有共识,为解前线燃眉之急,孙茂知府及其余涉案官吏,皆需即刻以戴罪之身,返回岗位处理公务,确保军资转运畅通无阻。」
他略作停顿,语气转为凝重,目光锐利地看向陈珩、燕北行等人:「至于尔等族人,亦同此例,眼下临仙战事重于一切,个人得失必须让位于国事。
他们可暂复原职,戴罪办差,全力保障后勤转运不失。待战事稍缓,其所涉案件,崔大人自会同林、周两位学士,秉公审理,其间功过,届时必有公论有功,可酌情折罪;有过,则依法追惩,绝不姑息!」
石迁站在众人之前,面色阴沉如水,眼皮微垂,努力压抑眸中翻涌的怒意与冷光。
陈珩、燕北行闻言则是互望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,惊惧,为难与怒火。
他们自家知自家事,那些族人贪墨都是真的,哪里都经得起查?
「诸位!此事关乎临仙战局,关乎青州存亡,乃至关乎国朝体面!」
苏文渊此时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凛冽之气:「本官与崔御史心意已决,绝不容军国大事因尔等私心龃而耽搁!望诸位深明大义,以国事为重,督促族人尽心王事,莫要再行差踏错。否则,数罪并罚,悔之晚矣!」
石迁长吐了一口浊气:「苏布政使既如此安排,咱家无异议,东厂会即刻将孙茂及相关案卷移交崔大人,只望这些案子,真能如大人所言,秉公办理。」
他知道事已不可为,强行硬顶只会让自身处境更加被动。
苏文渊神色淡淡的一颔首:「这是自然,国法如山,岂容儿戏?本官与崔大人自有分寸。」
随即,他再次以压迫性的目光扫过陈珩、燕北行等人:「堂下诸位,当无异议?」
他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,却毫不在乎。
他不到不得已,也不愿得罪这些地方上的三四品世族,但相较于石迁背后的屠千秋,京中如日中天的沈八达,还有现在十万火急的军情,这些人又不是那幺紧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