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罗文渊感受到司马韫的目光,心头一凝。
他随即深吸一口气,策马上前几步,运足罡气道:“沈苍!休得胡言恐吓!本官奉青州镇守府、泰天知府联署之命,前来稽查沈家隐匿田亩、私蓄甲兵、偷漏税赋之嫌!
另有司马家大管家司马鉴失踪一案,需传唤尔主沈天及相干人等问话!速速打开堡门,令沈天出来接分受查!若敢依仗弓弩,抗命不遵,便是形同造反,王法森森,格杀勿论!”
他的声音尖锐,以四品神意威压沈堡。
不过他的神意才刚逼近,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开。
堡墙上沉默片刻,沈苍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声如洪钟,带着浓浓的讥讽:
“罗同知!我家主上乃天子亲军,锦衣卫北司靖魔府正六品镇抚,直属北镇抚司,只听命于天子与北司上官!依《大虞律·职官志》,稽查北司所属,需有总督府、刑部提刑按察使司公文,且取得北镇抚司许可,或天子令!
尔等手持区区青州地方衙门的文书,也敢来我靖魔府驻地撒野?谁给你们的权力!欲传唤我家主上,拿北司靖魔府与按察使司的正式文书来!”
罗文渊闻言面色微抽,他懒得再与沈苍争辩,厉声大吼:“放肆!尔等是要抗拒王法不成?!”
堡墙之上却再无回应。
罗文渊往身边的司马韫看了一眼,见司马韫漠无表情,冷笑如故,他把心一横,挥手怒喝:“冥顽不灵!众军听令,向前推进!弓弩手戒备,一应床弩在六里外就位,若有抵抗,就地格杀!”
军令下达,停滞的军阵再次缓缓启动,如同沉重的磨盘,向着沈堡方向碾压过去。
无论是东厂缇骑与青州镇军,还是司马家的部曲,全都训练有素,他们排成阵列,像是一堵堵铁墙般的行进。
罗文渊紧盯着沈堡的反应,见对方始终沉默,只有那无数射击孔中的寒光依旧,心中不由暗暗哂笑。
这沈天果然还是怕了!他量此子也没有对抗官军军马的胆子!
只要大军逼近堡墙,接下来的形势就由不得此子了,轻易便可解除沈家的武装。
大军缓缓推进,七里、六里、五里——眼看着前军已进入寻常强弩的有效射程,沈堡却依然毫无动静。罗文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。
可就在官军军阵最前锋踏入距离堡墙约五里的一条无形界限时,在堡内最高的箭楼中,一直静立在沈天身旁的秦柔,听到了沈天的声音:“柔娘,可以了。”
这语声平静无波,秦柔的娇躯却微微一颤,握着令旗的手心有些湿润。
对面可是数千朝廷正规军马!
虽然沈天已经向她解释过利害,可秦柔还是忍不住心虚。
她随即就将所有的不安压下,俏脸瞬间冰寒,清叱声响彻枢楼及周边箭楼:“所有弩手!目标前方军阵!十轮急速射——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