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沈天方才的举动,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此子没有任何测量、推演的过程,仿佛天生便知晓脚下这片土地的灵脉走向、强弱节点,清楚每一株铁鞭柳的根系该如何延伸,插入何处才能最大程度地汲取灵脉之力,同时反哺地脉。
那种信手拈来、浑然天成的姿态,绝非任何技艺或经验所能解释。
「这就是青帝眷者的权能吗?」姬紫阳心中暗忖,「对天下木属、地脉生机,有着近乎本源的亲和与掌控?」
待到沈天将这最后一株铁鞭柳幼苗旁的土壤轻轻压实,姬紫阳才缓步上前,他背负双手,姿态傲然:「今日,司礼监掌印太监萧烈去见了我那本体,皇长子姬紫阳。」
沈天动作微顿,脸上露出一丝惊讶,随即疑惑地擡眸看他:「哦?然后呢?
」
姬紫阳见沈天装糊涂,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哂。
心道这小子既然不怕被我这废太子的身份牵连,自认能顶住随之而来的风波,那我也懒得点破。
他话锋随即一转,语声淡然地问:「方才那个都知监的小太监,与你耳语良久,是说了些什幺京城趣闻?」
沈天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站起身道:「说是京里不太平。御马监的内库前几日莫名起了大火,烧毁库房数十座,损失惨重;紧接着,神武、神策诸军以及腾骧四卫的将士竟因丹俸发放问题,聚集宫门,险些酿成兵谏。幸而家伯临危受命,持陛下明旨与尚方宝剑,迅速筹措丹药平息了军心,又协同北镇抚司严查此事,如今京城局势已初步稳定。」
姬紫阳闻言,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凝。
京城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?内库大火与禁军哗变接连发生,这背后是什幺势力?目的又是什幺?
而沈八达身为御马监提督太监,在这场风波中居然未受牵连?
他非但没被影响,反而更进一步,获得天子尚方宝剑?这怎幺可能?
天子竟对他如此信任?
沈天则游目四顾,心想着沈家堡又得扩建了。
与此同时,泰天府内四大顶级世家—一燕、白、陈、林的府邸中,都因同一道消息而掀起轩然大波。
前礼部郎中陈珩的府邸书房内,檀香袅袅。
当管家将沈天受封红桑县男,将于明日大摆流水席,宴请泰天府乡亲父老」的消息低声禀上时,陈珩手中那卷珍本古籍啪」地一声滑落膝上,他却浑然未觉。
那张素来沉稳如山岳、波澜不惊的面孔,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,眉心紧紧蹙成一个川字。
「县男——封爵?」陈珩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干涩。
这消息比之前听闻沈家堡击退邪修强攻更让他心神震动。
封爵!即便只是最低等的县男,那也是真正踏入勋贵门槛的标志,代表着沈家圣眷,代表着沈家未来的三代传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