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贵客远来,贫道有失远迎。」陆城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「陆掌教,好手段!以一敌七,败杀六人,今日又以小儿性命引老道前来,不知所为何事?
是否,也是要顺便取了老道的性命?」斗笠下传来一个苍老、嘶哑,却蕴含着沧桑与威严的声音。
陆城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轻轻一拂袖袍。
嗡!
静思别院之内,空间泛起涟漪,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别院之中。
正是被陆城镇压于九黎鼎内的幽翼使,寂溟。只是此刻的他,再无昔日幽冥旗在手时的阴鸷与傲慢,脸色苍白,眼神黯淡,一身合体期的修为被无形的禁制牢牢锁住,连神魂波动都显得虚弱不堪。待到看到院中蓑衣人的瞬间,寂溟浑身剧震,失声惊呼:「父亲!您怎幺来了?」
这一声「父亲」,彻底揭开了神秘人的身份。
蓑衣人缓缓擡手,摘下了那顶遮蔽一切的斗笠。
露出的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、却精神矍铄如同古松的面容。头发、眉毛、胡须皆白如霜雪,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,瞳孔并非人族的黑色或褐色,而是一种极其纯净、仿佛能穿透时空的银白。
眼神锐利,洞悉,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、俯瞰众生的古老威严。
他正是寂溟的父亲,灵尊会核心元老之一,本体号称天地间第一只白鹤所化真灵,鹤尊。
天地间第一只白鹤,这个应该是做不得数的,但其血脉一脉相承,恐怕却是真的。
鹤尊的目光只在寂溟身上停留了一瞬,那锐利的银白瞳孔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惜,瞬间便被更加深沉的冰寒取代。
接着,他看向陆城,声音低沉问道:「陆静虚,你待如何?」
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陆城碾压而来,双方目光相触的刹那,陆城仿佛看到这方天地、世间一切皆被片片白羽所覆盖,接着,那些洁白的鹤羽接着又化为一道道剑光,幕天席地斩杀而至!
这是超越了寻常大乘后期修士、真灵级存在的恐怖威压。
静思别院的阵法禁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地面、竹叶无风自动,仿佛下一刻这片天地就要在鹤尊的杀意之下彻底崩解。
据寂溟所说,他父亲鹤尊的战力,在灵尊会中也是排在前列的,若是全力出手太清宗的紫气巡天五雷仙阵未必拦得住他动手杀人,而后脱身而去。
陆城站在那足以令寻常大乘初期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威压中心,身形挺拔,一身道袍猎猎作响,脸上却依旧平静。
他体内《玄天神功》悄然运转,血河旗与幽冥旗的气息在道袍下隐晦流淌,将这股滔天压力稳稳抵住。
「鹤尊息怒,引尊驾前来,只为谈一笔交易。」
「交易?」鹤尊银眸微眯,寒光如针,天地之间的杀气更加:「以吾儿为质?在这种情况下与我交易?陆城,你信不信老夫随时可以血洗你太清山门?」
鹤尊的杀意骤然爆发,那已不再是威压,而是实质的、凌厉如绝世神兵的杀意。
整个别院的空间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,那是空间被纯粹杀意割裂的显化。
天地为之色变,竹林无声化为齑粉。
「鹤尊自是有这般手段的,这地仙界鹤尊的遁术绝对有资格竞逐天下第一之列。
便是我宗护山仙阵,除非时时全力开启否则也困不住道友。」
「只是,天诛,火鳞之事,随后传遍天下,鹤尊该如何向灵尊会交代?」
这一番话,如同定身咒语。
鹤尊那沛然莫御的杀意骤然一滞,接着那滔天威压犹如潮水般退去,他眼中的银白光芒剧烈闪烁,死死盯着陆城,锐利无匹的目光仿佛要刺穿陆城的元神,洞察其话语的真伪。
「你已经知道,你到底知道多少?」
「该知道的,全都知道了,并且一定远比道友想像的要多得多。说实话,当真触目惊心啊,这份名单一旦公之于众,整个地仙界恐怕都会因此天翻地覆,其色尽赤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