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将这霸道的仙丹药力彻底炼化,才能化为己用,突破瓶颈!此时这份痛苦,是将千年苦功凝于一瞬所必须付出的代价!
时间在极致的对抗中缓慢流逝。
一月,两月…,一年,两年…
陆城如同入定,周身金红光芒与银色星辉交织缠绕,激烈碰撞。
体外,氤氲的白雾早已变成了浓烈的赤霞,散发着惊人的热力。洞府内坚硬无比的玉璧地面,竟开始软化,留下浅浅的熔融痕迹。
他的气息在剧烈的波动:时而如火山喷发,炽热狂暴,法力节节攀升,几乎要冲破合体期的界限;
时而又被那焚身阳火反噬,气息猛地跌落,体表的金红光芒也随之黯淡,露出被灼伤的焦痕。
就在陆城全力与体内阳火抗衡之际,距离玄元洞天不知多少万里之遥,一处连光线都完全被吞噬的绝对黑暗虚空。
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凝聚,正是刚刚与陆城完成交易的「忘忧散人」。
他将手中那枚气息内敛、却散发着无尽生死轮转之意的古朴轮盘——十阶伪仙器寿劫轮,递给了前方黑暗中一个更加枯槁、气息衰败的身影。
正是先前在陆城面前断臂逃遁、元气大伤的黄泉老人!
黄泉老人伸出右手,枯爪般的手指颤抖着接过寿劫轮。轮盘入手,似乎与他受损的法力生出一丝微弱共鸣,让他死寂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生气。
「使者,任务…完成了?」黄泉老人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深深的疲惫。
「嗯。」黑影使者声音冷漠,毫无波澜,「东西已换回。那陆城道人,也已收下了天元无极仙丹。」
黄泉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动一下,看着黑影使者:「那丹药当真万无一失?老夫观那陆城炼体修身之功,已臻不可思议之境,恐怕还在玄门丹鼎法门之上。给他四枚…若真让其炼化了其中药力,岂不是…」
「炼化?」黑影使者发出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充满绝对轻蔑与冰冷的嗤笑,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。
「黄泉,你败过一次,却也太高看他,太小觑了这『天元无极仙丹』!」
黑影使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幽深,透着冰寒:
「此丹乃上古丹盟倾尽底蕴所炼,成丹一十四枚,号称『无极生天元』,可以助大乘修士冲关破境,甚至霞举飞升!然而,你可知为何古往今来,除了那位炼出此丹便立刻服下、强行飞升而去的丹盟盟主外,服用过此丹的人,无论何等惊才绝艳、修为通天之辈,最终结局如何?」
「阳火焚身,爆体而亡!」黑影使者一字一顿,字字如冰锥刺骨。
「便是能坚持一些年月,最终也无一例外!任凭你是上古大妖、神魔遗族,还是人族巨擘、鬼道大修,最后皆是肉身崩解,元神溃散!连大乘境界上古真灵服用此丹都承受不住那霸烈无极的阳火之力,被烧得干干净净,归于虚无!」
黄泉老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,握着寿劫轮的手更紧几分。
「那陆城道人,不过合体境界,如何撑得过去?便是一时侥幸最后也不免阳火焚身的结局?」
「本座给他四枚,便是让他心生轻忽侥幸之念。他此刻必然在忍受阳火焚身、道心灼烧之苦,而且这痛苦会越来越强,直至将他由内而外,彻底点燃!」
「尊上的算计有二。」黑影使者继续道:
「其一,他若贪图毗尸族万灵祖地葬神渊那三具传说中的『不化骨』,以为有了玄阴御魔镇尸索便可手到擒来…哼,本座早已在那葬神渊深处布下后手。只需他以镇尸索触及不化骨,引动核心禁制,便可引爆那积攒了万古的浊气!届时,尸浊滔天,秽染万灵,不仅那三具不化骨会化为最凶戾的尸魔,整个葬神渊将化为绝域,所有进入者,包括太清宗一行大乘,都将被万古尸浊侵蚀,化为无知无觉的活尸,永世沉沦!此计若成,可兵不血刃,葬送太清宗大半顶尖战力!」
「其二,便是这天元无极仙丹!他若贪图此丹药力,妄图强行炼化提升修为。那幺,这焚身阳火,便是他无法逃脱的劫数!当他被烧得山穷水尽,肉身崩坏、元神欲裂、道基将毁之时,便是他意志最薄弱,最渴望求生之际!那时,本座会再次现身。」
黑影使者的身影在黑暗中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,仿佛也是颇为得意。
「届时便给他两个选择:要幺,在至阳丹火的焚烧下,彻底形神俱灭,万载道行化为飞灰;要幺…低头臣服,加入我『灵尊会』,从此为主上效命!我自有秘法、丹药为他延命。」
「加入灵尊会?」黄泉老人心神巨震,隐隐明白了什幺。
「不错!此人心性、根基、气运皆属顶尖,更有道家不死之身的潜力,执掌着太清一脉,若能收服,价值远胜一件十阶伪仙器!所以,待他阳火焚身,道基动摇,濒临绝境时,便是我们收网之时!你且安心在此疗伤,恢复元气,静待佳音。」
黑影使者说完,身形如同墨汁滴入水中,缓缓消散于绝对的黑暗里,不留一丝痕迹。
黄泉老人独处黑暗中,紧握寿劫轮,枯槁的脸上神情复杂。有对那「真阳丹劫」之恐怖的惊悸,有对黑影使者狠辣手段的寒意,也有一丝…对陆城道人即将面临绝境的幸灾乐祸与扭曲的期待。
他盘膝坐下,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动寿劫轮的力量,修补自身惨重的本源伤势。
玄元洞天,赤霞翻涌,热浪扭曲虚空。
青玉云台之上,陆城道人端坐如亘古磐石,但周身环绕的气息却如同即将喷发的末日火山,狂暴到了极点!
第二缕天元无极仙丹的丹气,被他以莫大毅力再次引入体内!
如果说第一缕丹气是点燃油锅的火星,那幺这第二缕,便是投入其中的一桶烈油!
轰,!!!
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陆城体内彻底炸开!
亿万条金色的火焰巨龙疯狂膨胀、纠缠、咆哮!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透明的琉璃,金色的光芒透体而出,将骨骼、经脉、甚至奔腾燃烧的赤金血液都映照得清晰可见!
皮肤表面,焦黑的痕迹迅速蔓延,又在他强横的自愈能力下艰难修复,旋即再次被烧焦!周而复始,如同地狱酷刑!
丹田紫府彻底化为一片金色的火焰海洋!法力旋涡早已被狂暴的能量洪流冲垮、同化。
识海紫府之中,金色火焰如天罚劫火,熊熊燃烧,不断灼烧、拷问着他的元神!无数杂念邪欲被千百倍放大,冲击着他坚如金刚的道心壁垒。
贪婪、暴戾、毁灭、对无尽力量的渴求…种种魔念幻象纷至沓来,冲击着他的灵台。
《周天星斗炼元术》凝聚的星光被压缩到了极限,只能在金色的火焰海洋中艰难地维持着几处微弱的银色光点,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阳火焚身,道心灼烤!双重煎熬,已到生死边缘!
陆城双目圆睁,眼中不再平静,而是燃烧着两团炽烈的金色火焰!
他的意识心神在剧痛与魔念的冲击下,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可能倾覆。
「真阳丹劫……果然好生厉害!并且与我的气机完全相连,只要我无法将此丹克化,便会一直焚烧下去,这样一来,寻常的不死之身、替劫之法几乎毫无意义。
此丹中包含了太多的火行真灵真血、灵髓,才会凶戾至此。」
在这样的思绪中,陆城的肉身被真阳丹劫连续烧毁九次,化为劫灰,而后又虚空重塑,继续焚烧。
终于,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陆城渐渐窥破其中法意,想到了破解之法。
「九黎鼎,为我收取此火。」
自陆城的泥丸宫中,一道暗金光辉冲天而起,化为一只小鼎,对着陆城道人周身的火焰摄取一吸。
这天元无极仙丹在炼制过程当中,使用了多种火行真灵的血骨、灵髓,以至于阳气过于炽盛,陆城吞服此丹丹气,虽然法力突飞猛进,但也被阳火焚身,痛苦无比。
这真阳丹劫焰甚至已经生出灵性,与此说是火焰不如说是火妖更为恰当,是多种火行真灵灵性、戾气混为一体,生出精怪。
寻常大乘修士,不解其中道理,纯以自身神识法力克化硬扛,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有死无生。
陆城本身肉身不弱于大乘修士,又有三昧真火烧炼纯化之功,渐渐发现其中真相,但若是他没有九黎鼎,纯凭自己四十四重变化硬挨硬扛,最后能撑过去的把握不过五五之数。
这真阳丹劫当中所孕生的火妖之凶厉,实在超乎想像。陆城在损失二十二条命力,将那火妖削弱到一定程度后,方才祭出九黎鼎,终于将自己周身纠缠的凶戾火焰,抽取一空、彻底消散,唯余他自身盘坐修持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