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笑过后,法持神又是摇头:
“如今我与你父对峙正紧,无论哪方,都难抽调出多的人手来,否则漏口一开,局势便难免崩坏,我与陈裕那决胜一战就將提先。”
不待陈玉枢开口,法持神又道:
“不过我在宇外还有两个家將,因先前叫他们回大壬州也不过送死,倒不如留在宇外躲藏,如今正好为你所用。
但他们与你一位好友存著旧怨,这一处便需你家思量了,我言至於此,再说只怕会惊动陈裕。”
隨这句说完,漆黑洞门忽而一缩,化作一枚沉沉金印遁走。
法持神身形隱去不见,而殿中火海亦飞速倒流回去,须臾时候又便做了那幅千丈墨画,依旧巍巍列於身前。
一切都如往常,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。
“费了那么多功夫,只为今天一席话?这位法持神倒也是捨得出血,嘖,遇上这等不按常理行事的人物,你我也真是可怜。”
老猴见状感慨道:
“而你父手段,还真是难以揣度,若非有空空老祖亲赐下的毫毛在手,便他不在此州,我亦不敢轻易露面……”
陈玉枢不答,只转身看向殿外,目光冷然。
“我欲召子定来洞清州见我。”
半晌后,他看向老猴:“稍后之事,我要你出力!”
“敢不效劳?”
老猴一笑,露出满口白牙。
三日光阴忽忽而逝。
这一日,在道前忐忑等候的陈子定终得了传唤,被一个身著大赤宫裙的女官领著穿过几重洞门,走向暖阁。
因知晓今日是来覲见,陈子定倒也未多携什么兵戈。
他只是照例在殿外卸了隨身剑器后,便被引著掀了垂帘,深吸一口气,迈过门槛。
“子定……”
听得通稟声后,玉榻上的陈玉枢缓缓笑了一声,眸若幽火。
当看得曾风神高迈的好友如今侧臥在榻上,似乎起身艰难,已是形骸骨立,直像一套华服裹著个骷髏。
陈子定心头一慟,不忍再看,將头再深深一低。
“……”
陈玉枢目光深深在他脸上定了一定,又很快移开。
此刻暖阁中,陈子定自是先因擅自调拨陈玉枢亲卫这事而告罪不叠,不过在被陈玉枢含笑打断过,话头便也转去了那降而復叛的高恆身上。
“高恆於我早有旧怨,本以为能用恩德收之,奈何此獠执迷不悟,他如今纵逃去天外,也不过是偷生一时罢,不足为惧。”
虽陈子定说得隱晦,但陈玉枢还是敏锐推断出。
若非自己星火发文相召,只怕陈子定已跟智昏和尚差来的那部大金刚僧兵合围一处,將高恆困死在了东南。
高恆能领著残部逃出生天,这倒要归功於自己身上?
陈珩感到陈玉枢心绪忽有些烦乱,但他面上只是不动声色道:
“高恆不必多提,我今日召子定来,只是想同你说两句话罢了。”
陈子定闻声打了个稽首,做出恭听状。
陈玉枢淡淡道:
“其一,臣有大罪者,其行欺主也,其罪当死亡也。”
陈子定讶异抬头,刚欲请罪自辩,在他身后那大赤宫裙的女官忽怪笑一声,轻鬆探手贯穿了他的腰腹,將他那枚金丹抓在掌心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快得连陈子定亦未反应过来。
他回身猛斩出一片犀利剑虹,见那女官不知何时已变作一头古怪老猴,正满脸堆笑,自己那记神通竟未撼动老猴分毫。
“玉枢?”
陈子定神意恍惚,还欲说些什么,已是委顿倒地。
“其二……”
陈玉枢缓缓来到陈子定面前,走得步履维艰,他居高临下同陈子定对视,似是释然,又似自嘲。
“君子无罪,怀璧其罪。”
陈珩听见陈玉枢轻声开口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