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连串问语如洪钟摇动,震动眾人双耳嗡嗡,在殿里回音久久不绝。
“我今日特意召来诸位,便是为说上这样一番话,纵我不言语,闻得那位归国的消息后,诸位叔伯乃至是两位大人,想来不久都会有同样吩咐示下。”
陈嘉最后说完这句,便摆摆手,有了送客之意。
陈展冷哼一声,也不理会几个同他相熟的陈氏族人,当即甩袖便走。
而除他之外,虽有几个依是面露不忿,但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,在躬身行了一礼后,便快步离去。
不多时,待眾人尽皆散去。
陈嘉望著空荡荡的大殿沉默许久,忽嘆道:
“虽说如此,可陈展性情被纵得跋扈痴顽,我今日这番苦心劝解,他怕是未必能听进去,不久那场宝会上,或许他又要弄些怪相来。”
“兄长既已无愧於心,又何必再多想?”
在陈嘉话音落时,一个清丽少女从门户处迈步走入,她看著陈嘉微笑道:
“这本是他们家中长者应叮嘱的话语,兄长倒是好管閒事,不过今日殿上的话,可要向那位太孙透个风声吗?”
陈嘉摇头:“不必我说,此事自有人抢著去做。”
少女闻言有些讶异。
“昔日恩遇,怎比得了將来权位?虽有陈展、陈綎之辈,但如今想向那位陈珩真人献殷勤的,可绝不少!”陈嘉沉声。
而事实也的確如陈嘉所言。
在出了广覆殿后,那向陈展直言问计的蓝袍男子陈辛便径直回去洞府。
其人先唤来几个美姬例行过云雨,过后便披衣下床,亲笔写了封长信,命僕从向陈珩递去。
陈辛做这事时倒毫不避讳,他那几个宠姬不经意间瞥得了书信上的几行墨字后,不由面面相覷。
过得半晌,终是有一个胆大的出言问道:
“老爷不是同那位陈展交情甚好吗?怎今日——”
“我家早年算是守恃大老爷的友盟罢,可那也是先前的事了,再且仅一个陈展,他能做大老爷的主吗?”
陈辛不屑冷笑:
“至於我,我如今不过是识时务罢,便是传入大老爷耳中,亦不算出格!”
说完这话,陈辛似懒得再多解释,嘿嘿笑了两声,便又闭了门户。
就在一片鶯声燕语里,不知不觉间,陈辛心思忽转至了別处,猛摇头冷笑了两声。
如今留在虚皇天里的陈氏年轻一辈,看来陈嘉的確是个识时务、有仁心的。
但至於那明面上与陈嘉分庭抗礼的陈展——
在陈辛看来,此人与那个陈羽,皆是冥顽之徒,难当重器。
纵有了陈玉枢这个痈疽,可陈珩终究还是陈裕的嫡亲血脉,这一层上,又哪是陈清阳、陈守恃所能比的?
而若说起这两位的昔年功绩,那便更是荒谬。
论起功绩来,谁又能胜过烛龙大圣和智昏和尚,陈裕莫非要將鼎命传给烛龙大圣不成?
“也不知陈象先为何不愿长久监国,他真对这份大基业能无动於衷?而陈象先要是置身事外的话,那陈珩……”
陈辛愈想便愈觉头疼,最后索性將这事暂拋脑后,且纵情欢愉起来。
而光阴一晃即逝,眨眼便是半月功夫过去。
在这期间,陈珩已然是收到了不少邀书,其中自包括陈辛那封半数都是奉承话的坦白秘信。
但他本就无意介入虚皇天的局势,眼下陈裕既还未从幽冥世界中归来,他平日里除了修行练法外,便就是去经楼里观阅经书。
如此深居简出,倒叫不少人暗暗失望。
不过除开这些杂事,虚皇天的那座经楼,倒也著实是叫陈珩开了番眼界。
辑诸道之渊海,萃百家之菁华,可谓是天禄琳琅,浩若烟海!
纵七重经楼里大多是神道的典籍神通,但亦有不少仙家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