猴子“哦”了一声:“看来伤势比我轻。”他大口大口喝着茶,看也不看他。
钱小三一下子不动了,这意味深长的话顿时让他感到一阵恐慌。身上的伤疤,有时候是勋章,有时候也是耻辱。伤疤是不会骗人的。他明白,该来的,终究还是要来。
猴子嚼着茶叶,紧跟着又说了一句:“骗得了自己吗?”
钱小三深深地望着他,没有说话。
猴子大口灌着水,钱小三一直没说什么,看见他仰起头,茶水似乎快喝完了,想走过去拿热水壶帮他续水,猴子已经抢先一步把暖壶抄在手里,给自己续上了水。
钱小三把揉得皱巴巴的报纸放下,看着他。
“有说的吗?”猴子问。
钱小三心里打鼓。
“再问一遍,有说的吗?”
钱小三还是沉默着,一言不发。
猴子又端起了茶杯,由始至终,一眼都没有看过他,他像是在自说自话:“要是没什么说的,就听吧。咱们也算老搭档了,这么多年并肩战斗,我想说什么,你肯定知道。现在不想说,终究要说的,不对我说,也要对处座说。我一直在等你说,你不愿意说,那就我来。”
钱小三一直听着。
“那晚的你做了什么,说了什么,现在说还来得及,可以和我说,也可以直接和处座说,负荆请罪。过了今天,你要是还不说,别怪我翻脸无情。”
他说完了,重重地茶杯磕在桌上。
一字一句,是劝慰,也是警告。钱小三迎着猴子的目光和他对视,沉默了一会说:“我再想想。”
猴子抬眼看着他。
“老侯,我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猴子没再说什么,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去。
钱小三在他身后苦笑着说:“老侯,我真的有苦衷的,我有老婆孩子,不像你们.”
猴子没回应,只管掏出配枪检查子弹。
钱小三近似哀求地说:“有什么事,等处座回来再说吧,行吗?”
猴子将手枪插回枪套,什么话都没说,拉开门决然地走了。
钱小三绝望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心里满是苦涩,一颗心摇摇欲坠。
黄昏时分的天空已经像是夜晚那般暗沉。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,远处乌云压顶,沉闷地响着雷声。
路上灯影绰绰,昏暗的灯光透过车窗打在毛齐五脸上,显得有些变化莫测。
轿车很快就到了机场。
此时,接到通知的军统各个在家的处长已全部到了机场,等着迎接戴局长的飞机降落。
两条长长的横幅拉了起来,一条是“热烈欢迎戴局长回渝”;另一条是“祝贺戴局长东南肃奸成功归来”。
毛齐五皱眉看着,摇摇头,立刻招手将总务处副处长叫了过来:
“搞这么多标语横幅干什么?”
副处长:“烘托气氛嘛,是沈处长让他们搞的。”见毛齐五皱着眉,他赶紧问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