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李这个人老实巴交一辈子,说他是强奸犯,我打死都不信他不过是运气不好,替人顶罪罢了。他虽然死了,但老话说得好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当年咱们逃难来的时候,要不是他,估计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了。索性就多一双筷子,熬熬就过去了,至于以后的事,以后再说吧。”
“什么叫就多一双筷子,你说的倒是轻巧。”黄婆子冷哼一声,叉着腰,唾沫横飞,“姓刘的,大话谁不会说?你要不先看看米缸里还有没有吃的?报恩的事,俺记着呢,就因为念旧,俺才没去向黑皮子举报,不然那小东西早就被人抓走了。为了她,俺每天担惊受怕也就算了,你还向着她?这也不愿,那也不愿,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
老刘沉着脸,闷不吭声,直到黄婆子消沉了,才闷声说:
“这是一回事嘛,家里没米了,我出去挣就是了,你说这种话.”
“俺咋了?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?”黄婆子从床上霍地站起来,指着老刘的脸训斥:“姓刘的,这么多年俺容易吗?要不是当年看你老实,俺爹会让俺嫁给你一个杀猪的?现在看俺病了,你翅膀硬了是不是?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?”
几句话说得黄婆子气喘吁吁,颤颤巍巍,她腿一软,差点儿滑到地上。老刘赶紧过去扶住她,拉着她躺下,叹了口气说:
“天快亮了,我现在就去给你抓药。”
“安儿啊,你娘要死了,可惜看不到你娶媳妇了.”黄婆子躺在床上,嚎啕大哭。
瞬间,破败的屋内,被哭声占据
老刘无可奈何,急得直跺脚:“说吧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黄婆子哭了一会儿,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,两眼放空地说:“俺不行了,这齁痨吃再多药也不管用,咳咳”
“你慢点儿说。”
黄婆子捂着胸口喘了半天,才接着说:“俺闭眼之前,最不放心的就是安儿,他才六岁,要是死了娘,这日子可怎么过啊。”
“直接说!”
“让小朵给安儿做童养媳,今天就将事情定下来,要不然.”
“什么?”
“就将她卖到窑子里去,给安儿换取老婆的.”
“你你也太狠毒了吧!”
这时,门开了,一个五六岁流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,看他爹扶着脸色苍白不停咳嗽的母亲,冲了过来:“娘,你咋了?”
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,正是李一善的闺女李小朵。
“你娘没事,就是犯病了。”当着孩子的面,老刘不知说什么好,拍了拍婆娘的背,又望了一眼小朵,叹息一声,神情黯然地离开了。
他一走,黄婆子一咕隆翻了起来,瞪着小朵说:“没爹教的小野种,谁让你进来的,出去!”
小朵被吼得一个哆嗦,慌忙逃了出去。
“没爹护着就是贱骨头,挨了骂都不敢吱声,活着也是拖累人!”黄婆子低声啐了一口,小心把门打开一条缝,朝外面张望,确定男人和小朵不在,她快速抹了抹脸上的眼泪,神色如常地摸着儿子的头说:
“安儿,你早上想吃啥?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。”
就在老刘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,另一场会面正在戴春风的房间里低调地进行着。
从杨能家搜出来的情报、证件,已经全部摆在了戴春风面前的桌子上。
童站长一本正经地汇报,自己是如何在突击妓院时对杨能产生了怀疑,又是如何不动声色将他稳住,并对他委以重任,然后暗中对他展开调查,经过辛苦漫长又缜密的侦察,终于确定杨能有重大嫌疑,随即对他家里展开搜查,通过缴获的情报、信件等线索,串到一起,最终锁定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