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姐缩了缩脖子,点了点头。
“好勒,您坐好了。”
黄包车夫了然,转身卖力跑了起来,心里暗忖,这个娇滴滴的小姐大晚上去哪里做什么,那里都是商铺书店,大半夜都关门了。
莫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暗场子?
这个妆化这么浓,一身胭脂香气,双唇娇艳欲滴的小姐不会是暗娼吧?
八成错不了,大冬天穿这么单薄,打扮这么妖艳,肯定是暗中干有伤风化的事。
还这么傲慢,哼,看不起谁呢。
等咱老黄攒够钱,找上门去,一定要好好将你骑在身下蹂躏一番.
在车夫想入非非间,牛角街已经到了。
小姐拉开坤包,利落地甩出一张 ,扭着蛮腰款款走了。
“呸,能耐。”
老黄欣喜地收起钞票,暗啐一口,本想暗中盯着女人要去哪里,但女人去了几步,倏地转身盯着他,老黄只好悻悻一笑,拉起黄包车跑了。
算了,法币虽然严重贬值, 。
收车吧,今天收入 。
唉,这个世道,真难啊,做男人更难。
一心书店。
张义隐身在街对面暗暗观察着。
这时,他已经脱掉了高跟鞋旗袍,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鞋子。
观察了一会,见没有风吹草动,他才探出身向书店走去。
“咚——咚咚咚”,一长三短,敲门声在王乃器的书店响起。
侧耳听到书店里有了动静,张义将情报放在门口,悄然消失。
王乃器披着一件袄小心翼翼出来,将情报拾起,忽然,他轻轻嗅了嗅鼻子,空气中隐隐还残留着一抹胭脂的香气。
他眉头一挑,女人?难道‘美人鱼”,不,难道“深海”是女人?还是他发展的帮手?
不应该啊,即便是帮手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将自己的住址告诉她,即便这个人极其可靠。
因为在王乃器看来,“美人鱼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,这种人很难相信第三者。
如果她真是女人,那么自己以前的所有猜测都会被推翻。
“美人鱼”难道真是女人?
胡乱猜想着,王乃器警惕地扫了几眼大街,连忙将门关上。
摸黑点燃一盏油灯,光晕里,露出餐桌盘子里吃剩一半的饺子,十几只饺子像士兵一样整整齐齐排队站着。
“是他吗?”妻子林秀梅这时也穿着大红色的睡衣走了出来。
王乃器压下心底的猜疑,点了点头,默默打开情报看了起来。
还是歪歪扭扭的“鸡爪体”,字迹潦草凌乱,但透出的信息却让王乃器惊出一身冷汗。
老家那边已经抓捕了“影子”,宝塔山竟然还隐藏着 。
戴雨农这个特务头子好大的手笔。
林秀梅走过来,看了看一脸凝重的王乃器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没什么,老家又进老鼠了。”
“还有其他的潜伏特务?”林秀梅嗡一下,愣住了。
“现在我们掌握了名单,他们落网只是时间问题。”王乃器轻笑一声,仔细看完情报,望着林秀梅,神情又严肃起来。
“今晚不能睡了。一日揪不出卧底,戴春风一日寝食难安,深海同志想了一招,需要组织的配合,时间紧迫,你马上将情报汇报上去。”
王乃器对着她耳语几句,林秀梅听得眼睛闪闪发亮,立刻去内屋换了一件衣服,准备出门了。
“把这个带上,以防万一。”王乃器从床底暗阁摸出一把手枪。
“不用,我一个家庭妇女带着枪才惹眼呢。放心,我有这个。”林秀梅亮出藏在袖口的剪刀。
“好,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“放心吧!”
夜更深了。
张义此刻已经来到了上清寺 。
和别的地方一片漆黑不同,这条街依旧灯火通明。
因为这路住的都是果党元老,达官贵人,前前政务院长居院长就住在这里,毗邻就是国府主席林某,还有监察院长于某某。
张义依然是一袭旗袍,踩着高跟鞋,目不斜视,款款走了过去。
这边的警卫暗哨见多识广,只是扫了“她”一眼,就不再关注。
这倒是让张义暗自松了口气,一旦被盘问,必然暴露身份。
虽然他自信可以摆脱,安全无虞,但任务将前功尽弃。
躲过卫兵的视线,张义换上皮鞋,站在上清寺 ,见没有任何异常,才快速穿过马路,走到大门口。
贴着门侧耳听了一会,没有动静,他拿出手电筒用手遮掩着,仔细观察了一圈门缝,没发现特殊布置,才从包里拿出一截铁丝,将其插进锁眼,上下来回戳了几下之后,“咔嗒”一声,锁开了。
但张义并没有马上进去,戴着手套的手拉住门把手,屏气凝神听得更仔细了。
过了一会,见还是没有动静,他才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。
门内放着一个灰扑扑的脚垫。
张义暗自警惕,套上鞋套轻轻跨过去,把门轻声关上。
他手指扣在扳机上暗暗又观察了一会,才打开手电筒,仔细端详起这间房子。
孙子超的这间公寓里没有一点饭菜烟火油烟气。
屋里到处很整洁,尤其是厨房,仿佛住在这里的人不食人间烟火。不过该有的家具都有,并且都质地上乘,不知是前主人留下的,还是孙子超自己购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