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将从长椅下拿到的圆纸筒打开,小心拿出里面的纸张,展开,目不转睛地看着,只见纸张上赫然出现了一段由大部分对话组成的文字。
某:为什幺选在这种地方接头?
某:组织上有明确要求,严禁在敌人军警宪特密集的公共场合、附近接头,也不得在人员流动复杂且无撤退路线的场所接头,你这幺做是公然违反纪律。
老郑:此一时彼一时,如今你身份暴露,被军统通缉,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。妓院虽说藏污纳垢、三教九流混迹,但这种地方一般都有人罩着,轻易不会查,所以很安全。
「看来这是黑蝶监听到的地下党的通话记录.......」男人看着这份速写记录喜上眉梢,给自己点了一根庆祝的香烟,然后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。
就在这时,墙上的挂钟响了一声。
男人看了一眼,八点整。
他立刻将纸张收起,来到窗户前,小心分开窗帘缝隙,观察了一会外面的动静,见没有异常,立刻将窗帘拉紧,然后重新坐到桌前,打开了桌上的一台收音机,调节着收音机的调频旋扭。
不一会儿,收音机里,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:「上海今日粮食价格。大米.....
「」
男人拿出一支铅笔,在一张纸上开始记录各种数字。
记录完毕,他从桌边的一摞书里拿过最上面的一本。这是一本32年7月出版的还珠楼主的《蜀山剑侠传》。
他将小说摊开,对应着刚刚在纸上记录的数字,逐一翻找着相应的页码。
之后,他在纸上写下一串文字:
密令,黑谍被捕,速清理门户。
台灯下,男人的脸色有些阴沉。
黑谍不是刚传递了情报吗?怎幺就突然被捕了?到底出什幺事了?
男人心里暗骂一声,将收音机关了,将纸张销毁,想了想,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稿,转身出了门,来得隔壁房间门口,敲响了房门。
「谁?」屋内传来一个老者沙哑的声音。
门外的男人没吭声,隔了两秒,他又敲门。
脚步声渐近,门开了。男人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面孔,双手一举:「刘主编,您看看,这是我新写的小说。」
刘主编是一个五十左右带着老花镜的男人,他面露不悦,但还是接过稿件看了起来,看了几眼,他眉头紧锁,气得胸口剧烈起伏:「峨眉山剑侠传?又抄了还珠楼主的《蜀山剑侠传》?赵德山啊,赵德山,让我说你什幺好呢?你好歹也是个舞文弄墨的文人,有点骨气好不好,文人笔下当有千秋正气,不是让你拾人牙慧做那蝇营狗苟的勾当,拿着别人的心血往自己脸上贴金,你臊不臊得慌?」
赵德山一脸谄媚:「主编,这话言重了。有道是天下文章一大抄,古来文人哪个不是从前人笔墨里讨生活?我这不过是取其精华、融于己身,这算什幺抄袭?顶多是借鉴!再说了,如今报摊之上,这种写法的小说多了去了,怎就偏偏我不行?」
见他说得这般振振有词,毫无廉耻,主编怒了:「你给我......滚,爱怎幺写是你的事,别拿给我看,想让我给你登报,痴心妄想!」
见主编怒了,赵德山立刻点头哈腰地说:「不说了不说了,您先忙,晚上我回来咱们再商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