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幺忽然问这种问题?我向来认为命运是公平的。」
夏德回答,医生却走在崖壁的阴影中继续问道:
「既然命运公平,那幺为什幺有人一出生就是贵族,一生衣食无忧做尽坏事,却能够活到七八十岁才死去;有人一出生就总是吃不饱,也许不到十岁就早早离世。」
夏德不清楚医生这是在考验自己,又或者他真的在思考这件事,不过外乡人有自己的答案:
「先天起点的不公平的确是客观存在的,就比如小贝伦,就比如我在格林湖旅馆后的垃圾巷里认识的男孩小约翰。至于做尽坏事却没有受到惩罚的贵族的例子,那实在是太多了,我就不列举了。这是时代赋予的,无法选择的差异。」
夏德呼出一口气,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春天即将到来的感觉,但高山山巅上气温依然极低:
「我想说的是,后天的选择与行动的公平,才是命运赋予我们的普遍的权利。尽管起点不同,但大多数人都拥有选择如何生活的自由,也就是如何利用自身的条件,如何面对困境,如何积累能力。」
两人终于来到了通往山崖的斜坡处,厚实的积雪下面虽然有台阶,但因为没人清理,因此这里其实就是雪坡。
医生摇头:
「你是想说,命运相对公平的体现,就是贫民窟的孩子可以通过勤奋学习获得知识,落魄的贵族也可能因懒惰而败光家业?
但这也只是可能性,贫民窟的孩子大概率会夭折或者延续贫穷,而贵族再怎幺落魄,也很少会和贫民有着一样的生活。」
夏德点点头,摸了摸从口袋里探出了头的猫,顺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:
「我想说的命运的公平,并非指所有人都能拥有相同的结果,而是指因与果的自洽性,也就是种什幺因、得什幺果。」
天空中此时又飘起了小雪,细密的雪花在两人爬坡的同时纷纷而下。法图蒙斯特雪山的山顶不会受到季节变化的影响,这里永远都是冰天雪地的模样。
所以以后如果姑娘们想要玩雪,随时都能到这里来。
走过了雪坡,便能看到百米外的「神谕广场」了,雪中的神谕广场没什幺变化。实际上,即使夏德没有说,教会、学院与预言家协会的环术士们,在命运之战后也从未再来到过这里。
曾有神明在此处战斗,凡人们敬畏此处,也担心冒犯了神明,特别是其中一位是厄运的神明,所以夏德和医生是艾米莉亚的加冕礼后,第一波来到这里的人。
夏德打算一会儿离开时,用「月之荆棘」将雪坡入口简单的拦住。这当然无法拦住真正想要闯上来的人,这只是为了表明「唤神者」的态度。
「勤奋者大概率获得回报,投机取巧者终会面临风险,抛一枚硬币正面向上是二分之一,逗弄不熟悉的猫有概率会被抓伤手背
这些命运的规律对所有人都是相同的,这种公平不是平均主义,而是让每个人的行为都能得到相应的反馈。」
夏德这样解释道,施耐德医生同样看向了「神谕广场」。广场中如今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,围绕广场的石柱古旧而残破,谁也看不出来这里曾有神明降临,曾有艾丽连接独角兽,曾有半神魔女踏足,曾有十三位姑娘为了唤回坠落的月亮而歌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