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最领命就要去安排,张安平又唤住他:
“对了,回头你去二厅见一见郑耀全,告诉他保密局要接收二厅名下暂时保管的陈公馆——接手以后记得检查一下,尤其是建筑内是否有铜管之类的设备,要是没问题的话,安排总务处给我搬家。”
自污!
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了沈最的脑海之中。
他暗暗咋舌,局座比他想的更深远啊!
“我明白了。”
沈最带着难以想象的震惊转身离开。
同一件事,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——搬家、搬去陈公馆,在有的人眼中,是自己心冷的表现、是堕落的表现,但在有的人眼中,是自己深谋远虑的表现,而同样在有的人眼中,这会成为自己释放的拒绝信号。
在王天风、郑翊面前,自己要让他们将这个行为当做自己堕落的信号,但在沈最这样的张系骨干面前,就要表现出这是自己的深谋远虑——而最后的拒绝信号,则是给处长的。
虽然张安平肯定处长绝对不会在意自己释放的这种信号,以他的性子,怕是会认为自己同样是深谋远虑,认为现在还不该是亮刀的时机。
拖着吧,反正时间也没多久了!
将纷乱的念头压下,张安平转身后,脸上露出了悻悻之色,这一次倒不是装的,而是他已经感受到了老娘那要人命的杀机。
果不其然,确定沈最已经离开后,憋了半晌的老母亲杀出来了,拎着鸡毛掸子挥舞而来:
“混小子!”
张安平心说这波待遇有点……咦,没打啊!
母亲挥舞着鸡毛掸子,在张安平的身上扫来扫去,一边还念念有词,说着扫去晦气之类的话,张安平讪讪的陪着笑,生怕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,突兀的惹老娘生气,鸡毛掸子改扫为抽。
但母亲终究是没有下手,走完了扫晦气的流程后,本想拉着脸训斥一通,可看着赔笑的儿子,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,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眶:
“安平,你、你辞职吧,给他们家这么卖命,到头来差点落了个戏文里的满门抄斩下场,你说图啥啊!”
王春莲大道理不懂,但儿子干得这一行,她这个当母亲的受了多少刺激?
抗战时候白发人送过黑发人——虽然是儿子的诈死,但当时他们夫妇可不知道啊!
好不容易熬到了让人提心吊胆的抗战结束,没想到又来了戏文里抄家的戏码,万幸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清廉如水,没有拿过一毛不该拿的钱,可要是跟别人一样拿了钱,她都不敢想象是什么下场!
最关键的是她听人说儿子为党国提供过巨额的资金,儿子又没有因为这个恃功自傲,换历朝历代,都该供起来的结局吧?
可儿子遭遇了什么?
面对母亲的话,张安平虽然脸上做出了苦涩,但心里却莫名一动——国家大事母亲其实都不怎么关心,可就是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的母亲,竟然能说出自己是给“他们家”卖命,而不是给这个国家卖命。
这,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心声!
“妇人之见!”
关键时候,还得是老爹出马……吸引火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