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午饭的张安平,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报,面对一份又一份抨击他的报纸,他虽然皱着眉头,但被报纸遮掩的双目下,却流淌着明显的疑惑。
早上没有人给自己送新闻,这些报纸都是跟午饭一起送来的,他也是现在才能透过报纸看到外面的消息。
但情况跟他设想的,有很大出入!
他认为自己被捕的新闻,不应该大规模的爆发,尤其是像国民政府的一些喉舌,更不应该报道。
原因很简单,对自己的抄家,肯定是在抓捕自己后立刻进行的——以张家的状况,处长在抄家后会意识到“抓错人”了,不管他怎么考虑,第一要务肯定是先将舆论控制起来,不能大篇幅的刊登自己被抓的消息。
否则自己现在被抨击的多狠,当真相反转后,这一次舆论旋涡的四大家族,会被反噬的越厉害。
现在的人虽然没有明确的新闻公关学的概念,但这些属于人性的常识,处长不可能不懂——他即便不懂,身后庞大的智囊团,也会让他懂的!
那为什么处长还会让这个新闻爆发?
张安平的听力很惊人,昨晚就从看守自己的特务的嘀咕中,听到了对自家抄家的结果——这种情况下,处长怎么能任由自己被抓的新闻全面的爆发?
他闭目思索,将自己代入处长的角度,分析这么做的原因,随着他的分析,一抹古怪不由自主的浮现。
他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!
现在的处长,是一个理想主义者!
张安平布局的时候,会对布局对象的性子进行分析——处长做事的手段称得上老道,再加上张安平对其有后世的印象存在,所以将其当做了一个成熟且老练的政客。
一个老练且成熟的政客,面对这种“误”抓,绝对不是第一时间认错,而是用政治的手腕,通过一系列又敲又打的手段,让自己不能心生怨愤。
直白点说,就是不会马上便将自己释放,而是让自己体会到“雷霆雨露俱是君恩”——而快速的释放,就等同于认错一般。
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,处长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对自己又敲又打,而是直接认错了!
想到这张安平不由苦笑,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在哪里了。
现在的处长,其实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而自己的清廉在他看来,仿佛是找到了同志一般——他或许明白又敲又打的手段,但面对认为是“同志”的自己,处长明显不想这么干。
【要是今天处长能亲自来见我,那就说明我猜测是正确的!】
想到这张安平不由牙疼,竟然没算到处长把自己给当同类了!
想什么来什么,正打算代入处长的视角思考下会怎么应对,外面就传来了汽车车队刹车的声音,张安平不由撇嘴,来得……真快啊!
确实来得快,仅仅一分钟后,处长便孤身一人进入了张安平呆着的客厅,而周围的特务,也在处长踏入以后,被他们的长官给唤走了。
【不能给他笑脸!】
张安平在电光石火间就有了决断——诚然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,只要自己贯彻人设跟处长交心,从此以后就会成为处长最亲密的战友。
这意味着什么张安平无比的清楚,可是,这却并不是他想要的!
更何况一旦处长力挺自己当保密局局长,这不是挖了个天大的坑活埋自己吗?
所以张安平决意继续贯彻之前的处事方针,极力的保持个处长的距离。
因此,张安平面对出现的处长,选择了冷眼相待,没有起身迎接。
面对张安平稳坐中军帐的行为,处长也不气恼,顺势坐在了张安平对面后,淡笑说:
“安平兄,你似乎一点都不慌?”
张安平软中带刺的回答:“在古代,只要不是造反,就不会连累家人。”
处长笑了:“看来安平兄很生气?”
“不敢。”
不敢,而不是没有!
处长微微一怔,不过他也能理解张安平为什么这么冷淡,遂摊牌道:
“此事,是我错了,我以为安平兄跟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区别——仗着立过功,目无法纪、贪婪无度!”
处长的直白超过张安平的想象,他不得不露出一抹意外、惊讶之色。
“可安平兄最后却给了我深深的震撼——是我浅薄了!”
“安平兄,此事……对不起!”
说罢处长起身,竟然做出了鞠躬致歉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