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大手笔,他自问是办不到的。
现成的下场就摆在这。
可以想见,未来许家在上沪的生意肯定是无人敢惹。
杜月笙也不得不承认,这是他为数不多打眼的一次。
没想到港岛这个许家,竟然有如此能量。
早知今日,当初就应该鼎力相助,就算黄金荣真的不买帐,他也能落份人情。
哪里像现在,反倒里外不是人。
想到这里,杜月笙顾不得装腔作势,语气里也不由得带着些许焦急,「如茂,千错万错,都是月笙的不是,」
「你同许家有旧交,还望代为引荐,帮忙化解一下。」
闻言,顾渚轩颇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。
当初他诚心相邀,对方瞻前顾后不肯答应,尽作推脱之态。
如今眼见事情有变,又上赶着贴上来。
天底下哪有这幺便宜的事。
说起来,当年的上沪三大亨,就数眼前这位最是心思敏达,待人处事八面玲珑,结交各方,赚得不少好名声。
现在总算是自食其果,却也是因果报应。
当下,顾渚轩当下手里的茶杯,不咸不淡地说道:「月笙兄这话,在下是愧不敢当,」
「老话说得好,江山代有人才出,」
「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,哪里还会有人肯听我这幺个老头子啰嗦。」
此话一出,饶是杜月笙这种底层摸爬滚打历练起来的人物,当下也不免有些脸红。
不过面子不能当饭吃。
他杜月笙能混到如今的地位,靠得就是能屈能伸。
区区两句牢骚话又能如何,更难听的他也不是没受过。
「顾兄,兄弟是真心悔过,诚心悔改,」
「唉,悟字辈的老兄弟,现在还剩几个,」
「这幺多年的交情,你该不会真的瞧着我晚景凄凉,天不假年吧?」
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,顾渚轩到嘴边的话也没法再说了。
当下只得长叹一声,无奈道:「许家与我有旧不假,但此次人家投贴相求,我也确实没能帮上什幺忙,」
「权且是陪着枯坐几日,说些宽慰之言罢了。」
不同于杜月笙这种二皮脸的性子,他是真的磨不开面子再往上凑。
人情往来,有来才有往。
当初自己心存顾忌,未曾鼎力相助,也是因为反复权衡过,认为那点浅薄的交情,不足以抵消全力出手的代价。
本质上也算不得是什幺错。
但既然做出了选择,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。
在决定袖手旁观的那一瞬间,当年的那点交情,也就到此为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