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西斯总统靠在高背椅里,他已经换下了庆典时的华服,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,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,但那双眼睛在雪茄烟雾后依旧锐利如鹰。
他手里夹着粗大的雪茄,目光透过袅袅青烟,落在圆桌对面的男人身上。
宋和平。
他同样放松地坐着,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,领口随意地敞开着。
他指间也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,橙红色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不定。
他刚刚享用完一顿简单的餐点,此刻正端起一杯浓烈的黑咖啡,慢慢地啜饮着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雪茄烟丝燃烧时发出的细微“嘶嘶”声。
“宋……”
伊西斯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平缓,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,“叛乱平息,国家重归正轨。这离不开你和‘音乐家’防务的……卓越贡献。”
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,“现在,是时候重建了。重建军队,重建秩序,重建这个饱受创伤的国家。我需要一支真正强大、忠诚、能震慑所有心怀不轨者的军队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和平:“我考虑了很久。塞纳共和国陆军训练总监的位置,非你莫属。由你全权负责,按照最高标准,训练我的政府军。从士兵的体能、纪律、单兵技能,到军官的战术素养、指挥能力,全面革新。我要一支真正属于塞纳的利剑!”
宋和平放下咖啡杯,杯底与精致的瓷碟发出清脆的磕碰声。
他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雪茄,让浓烈的烟雾在口腔中盘旋片刻,才缓缓吐出。
烟雾缭绕中,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,眼神却锐利如初。
“总统先生。”
宋和平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喜怒,“训练军队,打造利剑,这是技术活,更是力气活。需要的东西,很明确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然后,在伊西斯专注的目光下,缓缓地、清晰无比地竖起了三根手指。
“第一,”食指竖起,像一柄出鞘的匕首,“钱。不是小钱。是足够支撑整个训练体系运转、购买新式装备、发放足以让士兵卖命的优厚军饷、以及维持庞大教官团队开支的巨额资金。源源不断的钱。”
“第二,”中指紧跟着竖起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。
“还是钱。这笔钱,是给我的‘音乐家’防务的佣金。训练总监不是慈善大使。我的人要吃饭,枪炮要保养,情报网络要运转,风险……需要补偿。价格,按国际顶级pmc(私营军事公司)标准,上浮百分之五十。一次性预付全年总额的百分之四十。”
“第三。”
无名指最后竖起,三根手指并立,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一柄三叉戟,透着森然寒意。
“依旧是钱。这笔钱,是保证金,或者说……押金。存在第三国(瑞士或迪拜)我们指定的银行,由我们双方共同监管。这笔钱不动用,但它必须在那里。保证在训练期间,以及训练完成后的一段时间内,塞纳政府不会以任何理由、任何方式,试图卸磨杀驴,或者……拖欠、克扣前面两笔钱。”
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,直视着伊西斯,“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信任是奢侈品,在非洲尤其如此。我需要实质性的保障。”
三个条件,三个“钱”字,像三块沉重的金砖,砸在铺着雪白餐布的桌面上,发出无声的巨响。
伊西斯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。
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雪茄在静静燃烧。壁灯的光线在伊西斯深陷的眼窝里投下阴影。
他沉默地吸着雪茄,冰凉的烟雾似乎能短暂麻痹神经。
三根手指,三个“钱”字,像三把冰冷的匕首,精准地插在他刚刚稳固却依旧千疮百孔的国库命门上。
这条件,苛刻得近乎掠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