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,却蕴含着火山爆发般的力量。
“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!闻闻这风里的味道!这是我们祖先的土地!是养育我们的土地!但现在,它被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毒蝎占据了!他们玷污我们的清真寺,屠杀我们的亲人,把我们的姐妹拖入深渊!”
他猛地指向北方摩苏尔的方向,那里,天际线还残留着炮火和燃烧产生的暗红色光晕。
“就在刚才,我们用复仇的炮火,狠狠砸碎了他们在摩苏尔的毒牙!现在,他们的首领,那个沾满我们同胞鲜血的刽子手卡扎尔,正像一条被打痛了尾巴的疯狗,带着他剩下的爪牙,朝我们这里扑来了!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张张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坚毅或紧张的脸孔。
“他们以为我们是一群待宰的羔羊!他们以为我们会被他们的凶名吓破胆!他们错了!大错特错!”
萨米尔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金属般的铿锵:“今晚,就在哈姆达尼耶!就在我们脚下这片河谷里!我们要用他们的血,洗刷伊利哥的耻辱!用他们的尸骨,告诉所有妄图奴役我们的人——伊利哥人,永不屈服!”
“真主至大!”他振臂高呼。
短暂的死寂后,洼地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:
“真主至大!!!”
“为了家园!”
“为了死去的亲人!”
“杀光他们!”
压抑已久的怒火、被践踏的尊严、对亲人的思念、对复仇的渴望,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!
“各分队!按预定方案,立即进入伏击阵地!快!”
萨米尔关闭手电,洼地瞬间重归黑暗,只剩下无数急促的脚步声和武器碰撞的铿锵声,如同暗夜中涌动的钢铁潮水,迅速而有序地融入哈姆达尼耶河谷两侧嶙峋的山岩中,很快便消失不见。
一张巨大的、致命的死亡之网,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悄然张开。
河谷四周,伊利哥民兵武装的士兵们静静趴在黑暗的岩石和土堆后,彻底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时间在无声的等待中爬行,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钢丝,绷紧着每一个潜伏者的神经。
东方天际边,那抹死寂的鱼肚白终于开始艰难地渗透进浓墨般的夜幕。
借着这微弱的天光,可以隐约看到哈姆达尼耶河谷的轮廓——两侧是陡峭、布满风化岩壁和低矮荆棘的坡地,中间一条相对平坦的干涸河道,如同大地裂开的一道缝隙。
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,从低沉的闷响逐渐变成震耳欲聋的咆哮,搅碎了河谷清晨的宁静。
卡扎尔的追击车队终于出现在河谷北端的入口。
打头的几辆破旧皮卡引擎盖冒着黑烟,车斗里挤满了头缠黑巾、手持各式武器的武装分子,脸上混杂着疲惫、暴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。
后面跟着几辆架着重机枪的卡车,以及两辆漆着 、履带发出沉重金属摩擦声的老式装甲运兵车。
车队毫无章法,如同一条臃肿而躁动不安的巨蟒,一头扎进了狭窄的河谷。
“头儿,前面河谷很窄,两边山坡……”
突然,车队最前方的皮卡里,一个站在车斗里负责侦察的小头目看着前方越来越逼仄的地形,心头掠过强烈的不安,忍不住开口提醒站一旁正用望远镜焦躁地四处张望的卡扎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