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张张奏疏上,写满了赤裸裸的欲望与倾轧。
内阁、北直隶总督、十三省布政使……这三块新政腾出来的肥肉,引得无数人眼红垂涎,彼此攻击,互相推荐。
曾经作为弹劾主要目标的霍维华、黄立极等阉党旧徒,如今已经渐渐无人问津。
取而代之的,是温体仁、钱谦益、阎鸣泰这些在新一轮权力角逐中,最有希望胜出的热门人选。如果将新政的背景剥离,单看这些奏疏,只会得出一个结论一一这大明的朝堂之上,那是一个好人也无。
各位候选人中,不是贪污,就是结党;不是怠政,就是无能。
闹到最后,一群人满头满脸,全是脏水。
他将这两堆奏疏轻轻推到一旁,先对高时明道:“这些,全都留中不发。”
接着他才问道:“那个内阁推举的拉通会,开了几次了?”
高时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:“回陛下,已经开了三次了,还在议。”
“三次了啊………”
朱由检点点头,无意识地摸着下巴上刚刚冒头,还有些柔软的胡须。
上次朝会上,那条“实务经验”的红线,几乎将新政的大门,关得只剩下一条门缝。
看起来,是断了无数清流官员的前程。
但实际上,不过还是他“物以稀为贵”的老套路。
他期望通过这种政治前途的急剧收窄,将朝野上下从“新政到底对不对”的争论,巧妙地模糊、转移到“到底怎才能进新政”的讨论上去。
然而,他还是有些错估了形势。
或者说,他这一招“抛媚眼”,简直是抛给了瞎子看。
数月以来,朝堂上固然还有对新政指手画脚之人,但更多、更汹涌的,却是那些欲入新政之门而不得之人。
目的,似乎一开始就达到了,根本不需要他朱由检来摆弄这等心机。
既然如此,朱由检当然不会再死死把住大门。
是时候,该酌情、适度地松一松了。
毕竟,眼下京师之中,一个潜在的问题正在逐步凸显一“添注官”。
起复过往罢斥官员,却又不大面积清算原有官员,那只会造成“人比官多”的局面。
这场浩浩荡荡的政治平反,如今入京的官员已将近两百人。
而整个京师的常驻文官,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