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否则,你现在就要滚去惜薪司了。”
郑之惠一听这话,顿时明白还有生路,顿时涕泪横流地喊道:“陛下仁慈!陛下天恩!”
朱由检的身体再度前倾,眸子里全是冰冷。
“朕,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
他的声音冷漠。
“第一,永昌元年的预算,给朕重新做!结合裁撤冗员的方案,把每一分银子,每一匹布,每一斤蜡烛的用度,都计较明白。”
“不要再拿这等狗屎预算来糊弄朕,也不要逼得让朕去请外廷文臣来帮你们校算!”
“第二,把你这半月以来收受各处掌印、管事太监的孝敬,一五一十,一分不少地给朕吐出来,主动去刘若愚那里登记明白!”
朱由检顿了顿,坐直了身子,端起桌上的茶杯,声音幽幽。
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,郑之惠。”
“想清楚,你到底要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,才对得起朕这份仁慈。”
说完,他将杯中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。
郑之惠瘫软在地,如蒙大赦,又如坠冰窟,只是不住地磕头,嘴里语无伦次地重复着:“奴婢遵旨……奴婢一定洗心革面……奴婢……”
“滚出去。”
朱由检挥了挥手,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。
“做好这两件事之前,不要再让朕看到你。”
郑之惠如闻天籁,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内书堂。
……
朱由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。
他抬起头,才发现曹化淳和刘若愚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,躬着身子,神情比刚才的郑之惠还要紧张。
朱由检哈哈一笑。
“坐下吧,不用这么害怕。”
雷霆过后,便是雨露。
他指了指刘若愚,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赞许:“若愚,你做得不错。”
“只是铺开半月余,便能探到郑之惠受贿一事,可见成效。”
刘若愚受宠若惊,却不敢居功,连忙躬身道:“皆赖陛下指点,奴婢不过是奉旨行事,不敢言功。”
朱由检摇了摇头。
“方法是方法,做事是做事。朕也给了郑之惠预算之法,他又是如何回报朕的?”
刘若愚的法子,除了常规的宫规宣导、严肃宫纪以外,说白了就两个:“举告有赏”,“每月座谈”。
举告一事本来定的是赏银。
朱由检看完觉得不太对。
只是给钱,这事情很难形成真正的风浪。
无他,一顿饱还是顿顿饱,谁都明白,再考虑其后面临的排斥、迫害,每个小太监心里都拧得清。
打回去后,刘若愚第二版方案就改正了。
把赏银改成了赏前途。
“凡举告者,不赏银,直入内书堂读书,另立名册,升迁优先。”
直接将举告者从原环境剥离,并提供了更有吸引力的奖赏,这就大不一样了。
至于每月座谈这个法子,就完全是朱由检给的方案了。
每个月,挑选关键职位的太监,隔离谈话,或是闲聊,或是问询,或是索要举告。
把囚徒困境和360环评结合到一起,一谈一个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