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事,东厂、锦衣卫自然不敢主动上报,这不是给皇帝和皇后之间扎刺吗?
满朝之中阉党不敢上报,怕被牵连,东林也不愿上报,恨不得魏系再惨一些。
还是他自己百忙之中想起这个闷雷,专门叫来王体乾定向询问,才问出了这奇葩之事。
果然是历史上那个又蠢又贪的德行,一点没变。
怒,当然是不怒的,毕竟早有所料。
他只是借着这个机会,把周奎请封伯爵的奏疏压住了,转而只批了他舅舅刘效祖的新乐伯。
废物,也有废物的用处。
刚好用来刷他的声望值。
此事于国,他问心无愧。
可于家,这事情就讲不清了。
做了这“亏心事”,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周钰,干脆当起了鸵鸟,一头扎进了西苑。
此刻,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咫尺之间,竟如天涯。
周钰背对着他,等了许久,也未曾听见身后有任何动静。
她心中的委屈和一丝丝的焦急交织在一起,忍不住悄悄回眸。
却见朱由检就站在原地,眉头紧锁,满面愁容,似乎在为什么天大的事情烦心。
那一瞬间,她心中筑起的高墙便轰然倒塌。
所有的矜持、所有的怨怼,都化作了滚滚而下的泪珠。
她再也忍不住,发出一声极轻的抽噎,猛地转身扑了过来。
“呜……”
起初只是压抑的啜泣,很快,便化作了嚎啕大哭,仿佛要将这半月来的所有委屈、所有担惊受怕,都尽数宣泄出来。
朱由检叹了口气,轻轻拍打着她微微颤抖的背。
怀中的哭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。
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。
先封吧,安抚住皇后,也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。
毕竟苛刻外戚……也是个损名望的事。
拖久了,文臣之中都忍不住要有人挑出来劝谏了。
唉……毕竟谁能知道这外戚是个粪球啊。
实在不行后面再看他行径,有错就罚,有错立罚便是。
他既然今天来了,便做好了退让的准备。
“好了,是朕不好。”他放柔了声音,“国丈封侯的奏疏,朕明日便批了。”
他以为这会是灵丹妙药。
谁知,周钰一听,身体一僵,竟哭得比方才还要伤心。
这下,朱由检彻底懵了。
他心中一阵无名火起,难怪历朝历代的外戚都如此面目可憎,这公与私,情与法,着实难断!
他的退让是有限度的,若是她也如她父亲那般……
他心中恼火,语气也冷了几分:“国丈奏请两千顷地之事,实在太过!”
“如今国库艰难,新政推行在即,断不能再开外戚求献之风!此事,绝无可能!”
怀中的哭声,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