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身纵有千万丈,历史一页可容身。
她那双乌黑而亮的眼睛里,有时光呼啸,浪涛滚滚,一支降魔杵,似孤舟浮沉。
“晒书台”千万年沉淀的世界秩序,在失去支持者的情况下,因太虚阁楼的降临而改变。
没有什么能够不被它分割。封印也好,抗拒也罢,或是所谓的规则。
混沌之云便为此楼之托举,虚实变化正重新将阴阳分。
姜师弟的信便在这时传来,她看了看,是走出太虚阁就知的答案。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,继续在街上走。
于是脊上人影动。
这尊阎罗天子,有一双描有金边的、眼尾带着龙须的眼睛,骤一睁开——其间虚影绰绰,无数鬼神列座。
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小世界,也有各种各样的洞天世界,广大无边的也不少,各种神国、净土、秘境。
“把阎罗天子请来吧。”姜望提出建议:“若出现意外情况,咱们可以通过冥府神职,借道地藏王菩萨,略为感应。”
远空黄袍一展,卷起汹汹天风,黄舍利已经飞身落下,站到白衣按剑的李一旁边。
千万年间呼啸山河的文气,早已将此山雕琢得具体。仁者以此山见仁书,智者以此山见经典。
当太虚阁跨越万里,瞬息降临此地,所感受到的,便是天地之间,无声而又坚决的……抗拒。
如其坟前碑铭——“一生不过半部经”。
便是在这样的精神传承下,勤苦书院的儒生,一代代用勤用苦,志功于学,终成天下第一书院。
今时很多诸圣时代的经义得以保留,都有赖于这部经典。
主人的吩咐已经自神印传来,祂稍稍调整了一下语气,推门而入:“崔兄——”
他所修的半部经,是他以为的半部,其实只完成了百分之一,其名……《诸圣讲义》。
“晒书台”外,姜望眼前一黑,复而灿明,毫不意外地重新构筑神印。
怎么说呢……冥府的这个班他不是很想上了。跟同事的宠物平起平坐,算是怎么回事?
“感受到什么?”姜望问。
卞城阎君到达勤苦书院的时候,正是草长莺飞的春天。书院的大门敞开着,里面人来人往。
极致璀璨的剑光,在那卷起来的【汗青简】上一掠而过。仿佛蓦然回首,漫长人生里掠雪的惊鸿。
猛然尖声四起。
“看来祂也迷路了。”姜望摇了摇头,但却往前走:“可是里面的变化,没能立刻杀死祂。”
他说着已经走到了汗青简的上空,意态从容如归家,抬手轻轻一推——
吱呀~推开了这扇时光纷扰的门。
雷霆暴雨,烈阳枯树,书生剑,养心冠,戒尺与墓碑……门后是一转一转的光影,不断幻变。百种千般的力量,如风暴一般呼啸。更有沉重的时光浪潮,仿佛要朽坏一切,最后又将一切都掩埋。
青衫载雪,踏入其间。
杀不死燕枭的,不足以称为危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