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像将两种性质极端对立,却又同出一源的能量,通过一个濒临崩溃的导体强行短路。
腐化之心那暗红色的表面,以格罗萨格撞击点为中心,猛地亮起了无数道刺眼的,如同血管破裂般的惨白裂痕。
裂痕中进发出的不再是污秽的能量,而是混乱的,失控的能量乱流————有深渊的邪能绿火,有世界树残存的淡金光芒,更有无数精灵灵魂解脱前最后的,混合着痛苦与一丝扭曲快意的灵魂尖啸。
格罗萨格的身体成了这场能量风暴的中心。
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个过载的能量容器,在内外能量的疯狂对冲下剧烈地膨胀,收缩,扭曲,黑曜石般的鳞甲大片大片地剥落,粉碎,熔岩般的血液不是流淌,而是喷射。
恶魔领主那新生的邪能犄角彻底崩碎,燃烧的瞳孔中,火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,充满了被自身力量反噬的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。
它试图挣脱,试图远离这致命的接触,但「铁砧号」那沉重的,如同墓碑般的车身,以及那深深楔入它胸膛与腐化之心的型铲,将它死死地钉在了那里,成为了这场能量风暴最稳定的「锚点」和「祭品」。
「不————我的————心血————」
格罗萨格看着眼前濒临崩溃的腐化之心,发出了绝望的低语。
它能够感觉到,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正在被切断,它那不受束缚的深渊本质,正被腐化之心内混乱的能量和这个世界残存的排斥力疯狂撕扯,湮灭。
与此同时,那无数张在腐化之心表面浮沉的,痛苦哀嚎的精灵面容,仿佛感受到了束缚的松动,发出了更加尖锐,却带着一丝解脱希望的集体尖啸。
这尖啸汇入能量的乱流,如同最后的送葬曲,加速着腐化之心与格罗萨格一同走向毁灭的进程。
格罗萨格的挣扎已经微弱到了极致。它那庞大的身躯不再扭曲,而是如同被掏空了内部支撑般,开始塌陷,萎缩。
构成它身体的邪能物质,在腐化之心混乱能量与世界排斥力的内外夹击下,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飞速消融,汽化。
它那燃烧的瞳孔中,火焰彻底熄灭,只剩下两个空洞,绝望的黑色窟窿。
它张着嘴,似乎还想发出最后的诅咒或哀嚎,但喉咙里只能挤出一些意义不明的,漏气般的嘶嘶声。
「砰————噗————」
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闷响,格罗萨格胸膛处那被犁铲贯穿的巨大伤口边缘,一块巨大的,由邪能凝固的血肉悄然剥落,尚未落地,便在空气中化为了一缕污浊的黑烟,瞬间消散。
这仿佛是一个信号。
紧接着,是第二块,第三块————它那引以为傲的黑曜石鳞甲,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岩石般成片碎裂,剥落,露出下面同样在快速崩解的,熔岩般的内部结构。
恶魔领主的四肢开始无力地垂下,断裂,然后在能量乱流中被研磨成最基本粒子。
格罗萨格的头颅最后仰起,对着那被邪能污染的天空,似乎想发出最后的不甘咆哮,但最终,那巨大的恶魔之首也如同沙堡般从顶部开始崩塌,熔岩般的血液尚未流出便被蒸发,坚硬的颅骨和特角化为齑粉。
整个过程并非激烈的爆炸,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,无声无息的快速分解。
就像一幅用污秽颜料绘制的巨画,被泼上了强效的净化溶剂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,模糊,消失。
不过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,那曾经不可一世,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深渊领主格罗萨格,其庞大的存在,就在所有幸存者的注视下,彻底化为了乌有。
没有留下任何残骸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仿佛它从未存在于那个位置。
只有「铁砧号」静静地停在原地,锅炉早已停止轰鸣,车身上的赤红光芒也彻底消散。
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如同一座沉默的钢铁丰碑,见证了深渊领主的败亡。
战场之上,残余的恶魔们失去了领主的意志支撑和力量源泉,在能量风暴的余波中发出了惊恐的嘶嚎,开始成片地崩溃,瓦解,或是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。
幸存的玩家们,震撼地看着这如同末日审判般的景象,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恶魔领主,在它自己的造物和一台蒸汽坦克的联合作用下,走向了如此讽刺而惨烈的终局。
这场惨烈的战斗,终于即将划上句号。
站在远处的上海贼王看着这惨烈而悲壮的一幕,他正在抓着附近的极限战士玩家,追问着一件事情。
「唉,你们的战团长刚才下车了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