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不丁的,他咒骂出声。
「卧槽泥马,我这是被游戏玩了吗?」
这个念头从他脑子里跳出来的时候,立刻就让丢你雷姆宕机了。
他,一个现实世界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,此刻却在一个真实得可怕的游戏内,连轴转的干活、开会,干活、开火,一天下来,把线下的休息时间也算上,都不足八小时的时间。
这到底是为什幺?
为什幺了?
他好像之前会当比奇镇的镇长,是因为为了打铁,当镇长可以以权谋私,给自己弄一个手工作坊园区出来。
然后干着干着,就一路升职,不知不觉中,就当上了交通大臣,累成了死狗。
丢你雷姆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真实无比的要塞城墙,听着远处铁路隐隐传来的火车轰鸣声,感受着脚下滚烫的石板路传来的热度,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悲凉,涌了上来。
「草……」
丢你雷姆又骂了一句,这次声音更低,带着浓浓的自我嘲讽。
他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,自己是如何气势汹汹地吼着「管他干什幺,画过去!」,是如何用「模拟考试」这种轻飘飘的游戏术语,去说服那些同校的同学干活的。
在那个瞬间,他真的完全代入了交通大臣的角色,为了效率和目标,可以变得冷酷而高效,甚至有点……享受那种掌控大局、推动钢铁洪流的快感。
但现在,站在阳光下,他才猛地惊觉。
这他妈哪里是游戏?这分明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!
而他,一个玩家,却因为游戏里的官职,半推半就地卷入了这个真实世界的宏大叙事和沉重责任中,忙得脚不沾地,累得像条狗,还他妈要担心预算超支和工程延期!
「被游戏玩了……真他妈是被游戏玩得死死的……」
他苦笑着摇摇头,擡手用力抹了把脸,试图抹去那份不真实的眩晕感和自我怀疑。
然而,这份顿悟带来的荒诞感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远处,一辆满载着枕木的沉重马车在士兵的吆喝下轰隆隆驶过,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,呛得他一阵咳嗽。
这真实的、带着土腥味的尘埃,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……这个属于巴格尼亚王国的现实。
「妈的……」
丢你雷姆低声咒骂着,眼神却渐渐从迷茫和自嘲中重新凝聚起那股熟悉的、近乎偏执的精光。
荒谬归荒谬,被游戏玩了也得认!
谁让他当初「镇长」当得太好,「升官」太快呢?
现在撂挑子,辞职?
丢你雷姆他自己想了一下,就感觉自己很是舍不得,同时丢不起这个人!
他在游戏里……不,在这个世界里,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!
这条铁路,必须在他手里,按时、按质、按最他妈直的线路铺到奥姆杜尔!
「草,就当是沉浸式体验了,史上最硬核的『模拟城市』加『铁路大亨』!」
他狠狠地啐了一口,像是要把那些无用的感慨都吐掉,然后猛地转身,带着一身尘土和未散的疲惫,却又步履坚定地重新走向交通局那扇厚重的大门。
「报告拿过来,老子要再看一遍,还有那个该死的桥墩设计图,预算超就超吧,老子去找克里斯哭穷去!入冬前主线不通车,老子丢你们铺枕木去!」
烈日下,王国交通大臣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阴影里。
荒谬感或许存在,但属于「丢你雷姆」的狂热、暴躁和对「任务目标」的偏执追求,再次占据了上风。
被游戏玩了又如何?
他现在,可是在玩一个真实无比的、关乎王国命运的超大型「副本」啊!
肝,就完事了!
然而,就在丢你雷姆为了铁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,他的办公室大门却被人敲响了。
「进来!」
丢你雷姆头也不擡,声音带着被打断思路的烦躁。
门开了,进来的却不是抱着报告的书记官或愁眉苦脸的工程师。
而是两位穿着奇特、沾满机油污渍的灰色罩袍的年轻人。
他们的罩袍上,用粗糙的齿轮和闪电图案绣着一个徽记……那是「机械神教」的标志。
丢你雷姆皱了皱眉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枕木间距和道砟厚度。
「同志啊!」
为首那位,眼睛在厚厚镜片后闪着光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。
「荣誉贤者,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啊,你不知道我们为了找到你,费了多大功夫,问了多少人啊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