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1章 战争的残酷

心里遗憾的帕珀回头凑在望远镜面前,继续观察着自己的戒备区。

突然,他的动作凝固了。

在望远镜视野的最边缘,那片灰蒙蒙的地平线上,出现了一些异样的、微小的凸起。

不是树,移动得太整齐了。

帕珀的心脏猛地一跳,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。视野颤抖着,然后骤然变得清晰。

不是错觉!

一支马队,正从荒野的尽头,如一条黑色的溪流,朝着要塞的方向迤而来。

人数不少,至少有二十骑,或许更多。他们的速度不快,但带着一种沉稳而迫近的威压。

帕珀死死盯着,试图辨认细节。

距离太远,看不清面孔,但那些马匹的轮廓矫健,骑手的姿态挺拔·.绝不是逃难的流民,更不是商队,他们身上没有商队那种琐碎的行囊和散漫的气息。
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帕珀的尾椎骨窜上头顶,远比这深秋的寒风更刺骨。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雷泰利亚人!

只有雷泰利亚的骑兵才会在这种地形以这样的队形行进,那独特的、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,在望远镜拉近的视野里隐约可辨,他们胸甲或者头盔在稀薄阳光下偶尔闪过的冷硬反光,如同死神的镰刀上掠过的一丝寒芒。

冬天和战争的气息监工尖利的哨声还在塔下回荡,但此刻在帕珀耳中,那哨音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。

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,又在瞬间冻结。

没有犹豫,帕珀猛地从望远镜上弹开,因为动作太急,冰冷的黄铜在他脸上刮了一下,火辣辣的疼。

他跟跪着扑向哨塔中央悬挂着的那口沉重的铜钟,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冰冷的钟绳。

「铛.铛.铛..

急促、洪亮、穿透力极强的钟声骤然炸响,瞬间撕裂了要塞上空沉闷的空气,盖过了风吼,盖过了监工的哨音,也盖过了难民营里的一切嘈杂。

帕珀一边疯狂地拉着钟绳,一边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,朝着要塞的方向嘶声力竭地呐喊,声音因恐惧和用力而扭曲变形。

「敌袭———东北方向,雷泰利亚马队——

帕珀的嘶吼和急促的钟声还在空气中震颤,巨大的恐慌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,瞬间在要塞和难民营激起涟漪。

要塞城墙上的人影明显加快了移动速度,难民营里那些麻木行走的难民也像受惊的蚁群,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混乱。

然而,帕珀还没来得及拉响第三下完整的钟声,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狠狠扇在他的后脑勺上!

「砰!」

帕珀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,耳朵喻喻作响,整个人像个被抽飞的陀螺,原地转了个圈,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哨塔冰冷的木头地板上,钟绳脱手而出。

「混蛋!!」

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他头顶响起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暴怒。

帕珀晕乎乎地擡起头,模糊的视线里是队长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。

队长穿着厚实的皮甲,胡子拉碴,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。

「就他妈二十个骑兵!你乱敲什幺警钟!!!」

队长咆哮着,声音盖过了残余的钟鸣。

「想把整个要塞的人都吓出屎来吗?!蠢货,那是斥候,雷泰利亚的斥候,懂不懂?!不是大军来袭!」

队长一边骂,一边粗暴地一把推开还趴在地上的帕珀,自己扑到了单筒望远镜前。他动作熟练地调整焦距,凑上去只看了一眼,就更加笃定地骂道。

「看见没?!就二十骑,散得那幺开,连个像样的阵型都没有,就是来探路的耗子—你他妈倒好,敲得跟天塌了似的,惊扰了殿下,老子扒了你的皮!」

帕珀蜷缩在地上,脸上火辣辣的疼,心里还特别的恐惧和委屈。

塞巴勒马勒住缰绳,身下这匹来自雷泰利亚南部草原的栗色战马喷着灼热的白气,稳稳地停在一处低矮的土坡上。

这点微不足道的高度,在这片被寒冬扼住咽喉的荒原上,已是难得的制高点。

寒风毫无遮拦地刮过坡顶,卷起枯草和沙尘,抽打着塞巴勒马覆着面甲的脸颊,发出细微的啪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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