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沉默地跟着,像影子附在背后。
塔卡林回头,认出了那几张脸。
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,是曾经和他喝酒、笑骂、战斗的人。
「布洛?是我啊,是我!塔卡林!」
他喊着,试图让他们清醒。
「希姆!希姆!你醒醒啊!我们是兄弟!」
可他们不说话,只是缓缓靠近,眼中空洞一片。
那一刻,塔卡林真正感到恐惧了。
不是对死亡的恐惧,而是对「他们还活着却不再是他们」的莫名恐惧。
他拉着艾克拼命奔逃。
身后的脚步声如附骨之蛆,不快,却从未停歇。
终于在一片川流的河边,他停了下来。
「艾克,」他跪下,握住儿子的肩膀,眼里尽是痛苦,「往南跑,越远越好,别回头。」
艾克睁大眼睛,「父亲?你要干嘛?」
「跑!」塔卡林低吼一声,拔出长刀。
他转身,直面那些熟悉却陌生的身影。
而身后是他要守护的一切。
艾克拼命地跑。
寒风像锈刀一样在耳边切割,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。
还有身后那沉重而缓慢的砍杀声。
金属与血肉的碰撞。
一声一声,像钟一样敲在心上。
艾克不敢回头。
没有雪,天空却冷得像要裂开。
地面冻得坚硬,每一次脚步都带着刺骨的震颤。
他的靴子早已裂开,脚底麻木,却仍然奔跑。父亲喊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。
「艾克往南跑!别回头!」
他没回头,不敢回头。
只是一直跑,带着父亲的短剑和那块冰冷的徽章,像抱着全部的世界往黑夜尽头逃去。
直到腿再也擡不起来。
直到身后的声音,终于停了。
他蜷缩在一块冻石后面,躲进风里,躲进寂静中。
他一开始试图忍住颤抖,后来连睁眼都变得艰难。
那晚很冷。
是风从骨头里刮出来的冷。
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只记得梦里父亲站在火光前,影子很长很长,几乎将整个山谷吞没。
再醒来时,天已经亮了,风停了。
他抱着徽章和短剑,像是还在守着什么未竟的誓言。
脸色苍白,唇边泛青,却不惊惧,不恐慌。
只是安静地……留在了那个再也没有人的清晨。
…………
北境短暂的夏季已经悄然溜走,清晨的风又带回了寒意。
所幸赤潮城的温泉循环系统已经重新启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