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漫无目的的摸索之中,他们最后还是会死在这座深井。
既然如此,他又为什么要站起身来,反抗既定的死亡?
他们或许还拥有一些反抗的力气。
却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反抗的理由。
林布哥想要渴求一点希望。
“那我们不如比谁坚持的更久一点。”
他忽然说道,
“你卖了那么久的地精肉,手里总应该有点积蓄吧?”
“哈,这年头谁会攒钱?还有充其量不到 。”
“足够了。如果我比你先死,你将获得我 。”
“这有什么意义?”
“给我们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,就算你比我先死,我出不去、也没办法兑换赌注。”对方说。
“但你到时候可以吃了我,这说不定能帮你撑到看见光明的时候。”
“我是人类,可没有吃人的癖好。”
“但我是地精。”林布哥说。
“哈?”
林布哥猜出对方会是这个反应,并没有放在心上,只是在疲惫中为自己作出辩护:
“我出生在黑礁港,是一只在海船上,被提夫林养大的海地精。
在黑暗中,你看不到我的鳃,与鲜艳如海的肤色——那是大海映照着晴空与蓝天时的颜色,在光晕下,我的皮肤还会折射着波光似的涟漪。
船上的水手都说地精天性邪恶,抚养我的父亲,却告诉他们塑成人格的因素不止有天性。
于是他抚育我,教给我礼仪、战技、与希望,将地精的名字倒转过来,为我取下‘林布哥’的姓名,将我教养成了与他一样遭受社会歧视的‘异类’——
我认为我们甚至要比绝大部分的人类,更像一个堂堂正正的人。
但没有人在乎这些。
他们只会通过你的外表,揣测你的本质,将有色的镜片摆在自己的双眼前,蒙蔽、相信着自以为是的一切……
我说的有些多了。但我的意思是,我想证明我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地精——狡猾、猥琐、还要发出‘桀桀’的笑声。”
“抱歉。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对方有些恼怒这片黑暗,让他在无意中攻击了一个帮助过他的陌生朋友。
“没关系,‘误解是每一个异种族的宿命’,我的父亲经常这么告诉我。
但被人误解,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接受误解,甚至放弃自己,成为误解的一部分——
所以如果我的做法,能为你带来一点希望,给予你或我重见光明的机会。
也许,就会让你对我的印象改观一些。
哪怕死去,也能让我在释然中离开。”
“光明?”
“对,我们需要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,相信自己,能坚持到光明到来的时刻……”
“我好像看到了光明。”
“什么?”
还沉浸在自我肯定的林布哥,缓缓睁开了双眼——
如今的深井对他而言,与充斥迷雾的海面没有区别。
不论睁眼与否,他都是个两眼抹黑的瞎子。
他几乎都要遗忘眼睛的存在。
这让哪怕是一寸的光明,都显得难能可贵——
“那是星星?”
遥望着高挂穹顶的一颗光点,林布哥有些迟疑地揉了揉眼睛。
“地底哪有星星?那应该是灯,是挂在塔楼顶层的明灯!”
“日出之塔?”
林布哥惊呼一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