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陪你长大的人是怎样的人,你便有可能变成怎样的人。”
“可是安比没有姐姐聪明……”
她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算数的材料。
也没有姐姐的美貌、口才,更没有姐姐勇敢、自信。
“但我能从你的身上,看到你姐姐的模样——她应该是一个懂得礼貌、边界感很强的女人,最重要的是,她很独立,至少在主观上很少依靠其他人而活。”
安比听不懂这些词汇,但觉得它们很适合姐姐。
于是连连点头。
玛丽安则说:
“正因为她习惯将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,才让你也养成了类似的性格——渴望独立,所以害怕给人添麻烦。
以至于你们都没能意识到,在很多时候,你们在乎的人其实需要你们‘添麻烦’。”
“为什么?麻烦不是一个坏词吗?”
“那叫贬义词,孩子。”
玛丽安笑着回答,
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。但无论是怎样一种关系,都需要依靠‘交互’来维系的。
从彼此的互动之中,建立链接、加强链接,变成了独属于你们之间的牵绊。”
“安比听不懂。”
这对于一个小姑娘而言,还是有些深奥了。
“你有没有曾经很熟悉,但许久没有见面,再次相遇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朋友?”
安比摇了摇头。
玛丽安只能叹一口气,再度打量了一眼四周,悄悄俯下身,在安比毛绒的耳朵旁轻声说:
“那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?”
“安比喜欢听故事。”小姑娘点点头。
就当是临死前的宽慰。
总比死在纠结与痛苦,要更让人安心。
玛丽安叹了口气,轻声说:
“在很多年前,龙金城还没有现在一般富裕——
那时的【深井】中总是会涌现出许多地底世界的怪物,屠杀着住在矿坑之外的市民。
虽然很快便会被城卫队所镇压,但偶尔零散的怪物,还是制造了许多麻烦。
许多在这之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无人赡养,最终被带到了孤儿院,接受着一位老院长的庇护。
那是一位慈蔼的院长,总爱穿一身白色的长袍,有着灰白而茂密的胡子,最喜欢和矮人对比胡子的高低。
每个人都信任这位老院长,领主也为他的庇护而拨款,让他得以将孤儿院修缮做每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的庇护所。”
那一定是玛丽安院长的‘爸爸’。
安比这么想着:“他是个很好的人呀。”
“是的,直到他几乎杀死了自己所庇护的每一个人。”
玛丽安点点头,在安比的惊疑中继续陈述着,
“他身负【兽化诅咒】,从出生的那一天起,便始终与潜藏的兽性对抗。
他做的很好,将理智维系了将近百年的时光。
但人类的神智,最终会因为老去而迟缓。在年迈之时,在双月之夜,只是一个短暂的疏忽,便足以毁灭他一生所维系的一切。”
“所有人都死了吗……”安比惶恐问道。
她有些害怕,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那头恐怖的野兽。
“有一些幸存者活了下来,逃向了不同的远方。但有一个人选择留了下来,陪在那头垂老野兽的身边。”
“那个人不害怕他吗?”
“一开始是害怕的,可她更害怕离开了这位养育自己的老人身边,自己将无处可去——在她的心里,老人是她唯一的家人。”
“那安比也不会走。”
“所以她帮助老人逃离了追捕、逃离了城市,将她带到了森林里,试图照顾这位命不久矣的老人。
她遭到了拒绝。
老人用仅剩的理智劝慰她——
‘你是一个好孩子,但我是一个怪物。就让我死在这片森林吧,让我的灵魂得到永恒的安息。’”
“你答应他了吗?”安比问。
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。”
玛丽安讲的当然是自己的故事,
“我当然没有答应他。
我对他说——
‘您真是一个自私的人。自私地给予我们更美好的生活,让我们依赖你,现在又要自私地赶走我们。可离开了您,哪里又能称之为我们的家?’”
“但是,老院长也会害怕伤害到你吧?”
“所以我选择喝下他的血液,成为了跟他一样的存在。”
玛丽安指向周围的兽化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