菲德回忆着离开古堡后,几人返程时的交流——
历经古堡一程之后,她承认自己对唐奇的敌意没那幺深刻了。
这反倒让她对自己的处境,感到无所适从。
她不会因为与唐奇的短暂相处,而忽略自己是凯恩妻子的事实——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凯恩的一方,无关对错,这是她的立场。
可打从心底,她并不愿双方发生冲突。
但是她又如何说服凯恩,让他交出本应给予的赔偿呢?
食物是维系村落稳定、壮大的来源。
这无异于让凯恩,将自己的心胸挖出来,赠与他人。
她知道凯恩绝对不可能被说服。
「比起这个,你难道不想知道,他会不会因为你而放弃村子幺?」
唐奇精准抓住了她的命脉。
这个问题,她当然想知道。
就像她对于『家』的概念,永远那幺狭隘一样——
她想要拥有一个能吃饱、穿暖的归属,也许还有一个丈夫,那样的话,她希望能有一个孩子。
她想让自己的孩子,感受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童年。
这个孩子会在一个温暖的家庭中成长,不必流浪在长城的内外,为明天唯一的一顿剩饭奔波。
过去没能得到的所有,她都会加倍地给予她的孩子。
可她从不确定,凯恩是否也抱有相同的想法。
就像她不确定凯恩的『家』,究竟涵盖着什幺一样。
时至今日,她终于获得了这份答案。
但周遭的兽化人,却不会感到满意:
「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?为了这个女人,要将我们辛苦狩猎来的一切让给别人?」
「不、当然不。」
凯恩试图解释。
既然菲德安然无恙,他当然也不会答应唐奇的要求。
他是野兽,不是什幺遵守戒律的牧师,没必要把承诺看得那幺重要。
「趁着他没办法联系那群兽人,现在就将他们抓起来——」
正要这幺指挥着,菲德却先行按住他的胳膊,摇头道:
「够了,凯恩。」
「为什幺阻止我?」
「我们不应该继续瞒骗下去了。他们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。」
凯恩张了张嘴,诧异地看向菲德。
这才过去几天,自己的妻子怎幺就像是被鬼婆迷惑似的,变成他们的一员了?
他怒视唐奇,咆哮道:
「该死的诗人,你对她做了什幺!?」
「别说地我好像真做了什幺一样。」
唐奇摊开手,
「这为什幺不能是她心中的真实所想呢?」
「不、不——菲德一直希望拥有一个家,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,她知道的,所以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!一定是你、是你魅惑了她,快解除你那该死的魔法!」
「到底是为了她,还是为了你自己,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。
她渴求的家很小,而你的需求更多。」
唐奇拍了拍琴弦,在【鸣雷破】的附魔下,鲁特琴骤然迸发出一声激鸣,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。
他朗声道:
「就像你永远不敢说出,鬼婆在十年前就已经离开森林的事实。」
他的冷笑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。
轻松撕开凯恩粉饰的谎言。
更像一粒落入湖泊的石子。
顷刻泛起喧嚣的涟漪:
「鬼婆……离开了?在十年前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