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该死!安东尼奥这家伙,又又又出海了!我之前和他说过,偷一艘船,一起逃走…但这家伙不但不答应,竟然还威胁要告发我!…真是该死!…”
铁湾镇外围,“粪头”阿拉纳蹲在丘陵上,看着驶出港口的那艘“阿拉伯纵帆船”,羡慕的眼睛都红了。他的鼻子也红红的,倒不是生了什么疾病,纯粹是被下面的硝田熏的,现在都闻不出味了。
“呜呜!我身上这味,已经洗不掉了,也洗不干净了…啊!要是能回到家乡的庄园,在橡树下乘凉,在果园里呆着,喝自己酿的葡萄酒…呜呜!姐夫,姐夫!你什么时候带着王国的船队,前来救我啊?!…”
阿拉纳转过头来,看着丘陵下的两亩硝田,看着每日运来的城镇粪水,忍不住泪流满面。他一个卡斯蒂利亚大庄园主的儿子,怎么就听信了姐夫哥伦布的话,上了王国的探索船,跑到几千上万里外的大洋深处,然后被凶恶的土人俘虏,最终成为了一个制硝的“粪头”了呢?
这样的哲学问题,没人能够回答。人的命运不仅要看自身,还要看历史的进程。咸湿的海风吹过,两亩堆积的硝田,已经泛出了淡淡的白色。而为了防止雨季的降雨冲刷,硝田上还搭了许多草棚与竹棚。
此刻,十几名土人学徒则在硝田间忙碌,扫下白色的硝土,再堆上新的,然后继续浇上粪水淋硝。这种硝田虽然产出不多,需要的人力也不少,但好在出硝很稳定。至于熬硝的过程,还要等阿拉纳亲自参与。毕竟熬硝的火候,他把握的最好…
“叮当!叮当!…”
炼铁的青烟,从铁湾镇的南侧升起。而连续不断的打铁声,也在一排排铁匠铺中响个不停。如果说,跟着“粪头”阿拉纳浇粪,是所有土人学徒最避之不及的工作,那么跟着“铁头”卡罗打铁,就是最受欢迎的好活计!因为,他们冶炼锻打出来的铁器,就是整个古巴大岛上,最为硬扎的硬通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