铅灰色的天幕不知何时压了下来,浓云捲曲匯聚,几乎垂触及对面的山顶。
山地的秋季阵雨说来就来,没有丝毫预兆。
云层深处,电光勾勒出翻腾的水汽轮廓。那运动並不均匀,某些地方缓慢得像要凝固,某些地方却涌动不息,形成尺度难以估量的涡旋。
这样声势浩大的降雨,以往已经见过很多次了。
然而这次不一样,那些涌动的轮廓中,视觉捕捉到了某种不属於风的节奏。像是什么极冗长事物的背脊在阴影中拱起,又缓缓没入,每次都带动大片云海隨之鼓盪,翻起山脉倒悬般的浪涛。
双眼为之凝滯,口舌为之锁錮。意识一寸寸冻结,无法解释是幻觉还是现实。
搭在窗页上的手僵住了,四肢被短暂抽走了驱动命令,钉在原地。如果这是幻觉,就无法真正伤害他;如果是现实存在,锁上窗户、做任何逃避都没有意义。
他看著眼前的一切,任由这景象停留在视觉中。
与身体和意识的僵硬相反,情绪格外激越,如同被暴雨捶打的水面,鱼群从四面八方跃起,乱得无法分辨是恐惧、兴奋、愤怒还是悲愴,抑或兼而有之。
它们相互衝撞、又瞬间崩裂开来,强度达到某个界限后,突破了虚实之分,在精神体中掀起了一道小小的波纹。
极微小的节律,顺著精神体扩散开来,源自顳叶与额叶,在意识表层的沟壑间蜿蜒,穿透海马体盘绕的神经褶皱、滑过胼胝体交联投射的纤维,分毫未动。
直到波动垂降下渗,漫向颅底的中心地带,意识方才惊觉其目標:
【垂体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