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次治疗后,他被强令在病房静养,不得隨意外出走动、不能接触任何文字读物,甚至被禁止了书写绘画在內的动笔行为。
这倒没什么大不了,顶多有些无聊,连梦境都是空白的,像被关在一座无门无窗的白房子里,外面有人说什么,他確信那是对自己说的,可从来没听清过也记不住发音。
但今天就有些奇怪了,他没有在空白混沌的梦境中,病房里也不像正常布置。
门窗紧闭,还用布条塞紧了缝隙,不透一点光亮和声音,分不出白天黑夜。
屋里只点了根蜡烛,克拉夫特院长坐在菲尔德常坐的位置,没穿学者或修士的袍子,而是套了身方便外出活动的装束,一手扶剑、一手放在流了小半的计时沙漏上。
“日安,多米尼克。”见多米尼克醒来,他看了眼沙漏,表情並不凝重,这让人安心了些。
“无需担心,你可以再休息会,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。”
这场面要还能睡著的,恐怕是该治治脑子了。
多米尼克登时清醒过来,源自本能警惕让他反覆打量熟悉的一切,床铺、桌椅、墙壁,没有任何问题,连昨天午餐潵出的浓汤渍点都还留在床头。
每个细节都证明,这就是病房,他早已適应了好些日子的安全区。
可就是有什么不同了。
也许是光线氛围的改变,所有东西都让他有些烦躁,生疏感在触摸到的每个表面凝结,仿佛被褥、床栏都刚从冰水里捞起,激得皮肤泛起一层颗粒。
有记忆以来能追溯的类似感受,还是七岁时被送入教会学校,和大量陌生的同龄人站在一起。
年迈的神父用诵经式毫无起伏的语音,向懵懂幼童宣读难以理解的严苛规范。他第一次隱约感觉到,此前所有的人生正在离自己远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冰冷、压抑、神秘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