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人与人,是不一样的。「
「天才的世界并非庸才能够理解,更不能对其指手画脚——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。」
那是个大雨滂沱的下午。
老师坐在暖洋洋的室内,镶嵌金边的洁白瓷杯蒸腾几缕热气:
「还记得三年前的黑灾浪潮吗?」
「虽然有防灾局作为主导,但我们也按规程投入了七个战术小组,其中就有我的三个学生。」
男人的声音在此严肃停顿。
室内只听见雨水敲打玻璃的「噼啪」声音。
「然而,他们在三小时内全军覆没,统统变成了孵化黑灾的温床。」
「最后,反而是个被判定为不稳定因素』的小子,靠着两包炸药和一把军刺,以天马行空的方式端掉了整个污染源!「
「事后,我在指挥室里看了二十个时的阵亡名单,你猜猜我当时在想什幺?」
「——」
鸦默然不语。
男人继续说道:
「我在想,或许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培养方式,可能我该给下属更多自由—也包括你们,我的学生。」
「人没有办法培养第二个自己,更不能超出认知,培养比自己更强的存在。」
「在那样的黑灾来临时,多少根摇曳烛火的蜡烛都不足够点燃光明,我们需要一口气爆掉所有的太阳!哪怕一颗就足够!」
话音铿锵落下,彼时的老师看向在一旁默然站立的鸦:
「真正站在时代顶端的天才,就像淬毒的锋刀,握得太紧会伤害自己,握得太松会伤害别人。「
「但我宁愿被割伤,也想看到它的锋芒!」
「北极之外,南极之下,穹顶之上,还有倒影墟界和时而泛滥的各种灾害—.—」
「我们不需要将规训守则倒背如流的模范士兵,我们需要的是凭藉一己之力将漫长黑夜撕裂的」
「某一个人!」
这一刻,老师的眼睛微微泛红,喉结滚动:
「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,也不需要多少天才,我们只需要某一个人,某一个独一无二的人!」
「让他特立独行,让他自由发展,让他野蛮生长,然后—·看着他飞越深渊长出翅膀!」
「啪嗒」一下!
陶瓷杯被轻轻放在托盘中,老师认真的看向鸦。
在那个下雨的午后,他对鸦讲出让鸦铭记至今的话语。
他说:
「这个时代,需要英雄——」
「—我希望,这个人会是你!」
——可惜。
让老师失望了。
直到最后,鸦也是还个不成器的逆徒。
甚至变成了现在的模样—
人最怕的就是自己有些许才华,曾经看见一丝天花板的光芒,却在信心满满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。
最终认识到自己有多幺无力,坦然接受自身的无能,恰恰是对「天才」们最大的残忍。
所以,鸦才会在当初百感交集地对白舟说:
「在时代的弄潮者面前,天才们也不值一提!」
但是,老师啊——
眼眸擡起,看着面前正仰望大雨落下,微微张开嘴巴摇晃舌头,好像在接雨水止渴的少年——
鸦又默然地将眼眸低垂下来。
有些特殊的人,做事从来无法被人理解和捉摸。
或许,某个人—
那个老师寻找而不得的、特立独行、独一无二的人一「说不定,是我找到了——」
「老实说,真渴吧!」
白舟仰望着遍布乌云的夜空,张大嘴巴接雨水喝。
以前他在晚城就常这样干,能省水钱。
但晚城的雨是红色,微甜。
「所以——」」
似乎是想明白了鸦的话语,他又倏地转头看向了鸦:
「我们是不是该找一个临时据点了?」
「隐秘的布置是回事,顶着雨养伤也不吧?」
「—的确。」
打量了下衣衫槛褛受着伤的白舟,鸦认同了白舟的想法。
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,白舟的这点伤势愈合的越快越好。
抱着这样的想法,白舟藉助窗户,闯入附近一家无主的民宅。
房主似平是一对老人,疑似已经过世。
客厅桌上摆放着他们的黑白遗照,地面和沙发满是灰尘,显然已经很久无人居住。
鸦为此做了个简单的仪式测试。
最终的测试结果,和白舟猜测的一样。
这间住宅,在真实意义上已处于「无主」的状态。
「打扰打扰!」
「—那它现在就不是无主了。」
在鸦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中,法外狂徒对于藉助民宅毫无不妥的自觉,反而有种自来熟的地主感觉。
毕竞,冒险故事里经常有冒险者借住破庙的例子。
「住房的流通性都很强吧?」
「在晚城,如果房屋的前主人去世,没有住房的路人可以直接入住成为新的房主。「
「这算是晚城的一种分配住房。」
「—当然,先到先得!」
白舟如是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