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这样我吃过的肉和蔬菜就会来报复我,追杀我的人就都会是些猪头和萝卜白菜了。」
「————意外地是个很可爱的说法。」
鸦沉默了一会儿,才忽然出声:「我这才发现,你明明对未来如此悲观,却永远能够积极面对————其实,你才是最乐观的那个人才对。」
「我讲的那些,倒是显得多余了。」
白舟挠了挠头:「没有吧,反倒是你,鸦老师,你好像总是很冷冰冰。」
「因为没什幺事情值得开心。」
「明明是没什幺事情值得难过。」白舟却说,用同样的话语回答了鸦刚才的问题。
然后他想了想,倏地反问:「鸦老师,你切过大蒜吗?」
「什幺?」
「没切过大蒜也没关系。」
白舟说:「就像你总吃咖啡豆一样,切过大蒜,或是吃过咖啡豆,就会发现自己手上的蒜味或咖啡味十分刺鼻,对吧?」
「所以呢?」
「所以这提醒我们人都是肉做的,很容易就被调味,因此不能总是沉浸在坏的情绪里面,不然的话————」
白舟肃然起来,冲着鸦老师警告道:「不然,就会变成一块不香的肉了。」
」
一就像鸦老师一样。」
「什幺?」
鸦小姐瞬间不淡定了,她眉头皱起,忍不住擡起手臂,惊疑不定地闻了闻自己,「我————身上有味道吗?」
唯独这个问题,鸦小姐不能够不在意!
「鸦老师的味道总是苦苦的。」白舟发自内心地诚恳建议道,「所以我建议你多吃点糖。」
俗话说不实践就没有发言权,可白舟现在既吃过了咖啡豆,也知道咖啡豆的提神效果不赖,但他还是觉得糖更好吃,并想让鸦多吃一点。
「你懂————」
鸦下意识就想说你懂什幺。
可现在回想起来,白舟从小就是孤儿在晚城那个虎穴长大,离开晚城以后又被群狼追杀,甚至还直面了恶魔这种生物————白舟背负的苦难不比任何人少,即使是和鸦比较也不遑多让,何况苦难本就不必比较。
白舟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。
「但话又说回来————」
白舟看见了鸦的犹豫,以为鸦是真的不喜欢吃糖,于是又忙补充了句:「如果真不喜欢吃糖,也没什幺大不了。」
「又怎幺了?」鸦看向白舟。
这会儿,她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。
然后她就看见白舟转头面向她,十分认真而严肃地,说了这样一句话:「因为我忽然想到,如果肉变得苦苦的,就不会被吃了————倒也是好事一桩吧。」
,,风吹起鸦脸颊边的发丝。
静谧的夜色里,鸦肩头的那只乌鸦忽然歪头蹭了蹭自己的羽毛,「哗啦啦」抖了两下。
少女哑然,然后眨巴了下眼睛,忽然勾起嘴角。
就像冰山在春光中融化,幽冷的海棠花在凌晨三点缓缓绽放。
「白舟。」
她唤了一声。
「什幺?」
「真的没人这样说过你吗?」
「说过什幺?」
「说————」
鸦看着白舟皱眉疑惑的表情,轻笑一声:「你这人————还怪好玩的。」
霓虹与星光穿过夜色,像是轻纱笼罩在两人靠得很近的肩头。
小西瓜虫来到天台边缘,振翅欲飞,只是又在原地扑腾,最后默默走出很远距离。
天地辽阔,囹圄只在心里。
「呱!」
乌鸦倏地张开双翅,飞至两人头顶,几片漆黑的羽毛打着旋儿飘下,垂落下的阴影遮蔽了漫天星光与来自钢铁都市的霓虹。
冥冥中,似乎一场盛大的舞台就要开幕。
史官悄然就位,配角反派依次登场,前奏已然布置妥当————过河小卒就要披着破破烂烂的衣裳,环绕天空一声雷鸣悍然登场。
狼狈通缉犯将顶着救世主的标签再次归来,只是不知这座暮色深沉的黑色世界—
是否做好了充足准备,迎接这位恰恰擅长「黑色幽默」的搅屎新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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