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佐问道:“因何后悔?”
“后悔不该派你去见陆沉。”
薛南亭干脆直接地挑破那层窗户纸,继而平静地说道:“你这一生不畏强权,可谓坚刚不可夺其志,莫说陆沉还在维持表面上的平和,即便他真的竖起反旗,意欲颠覆皇权,难道你就会畏惧他的刀锋?我认识中的许彦弼只会将脑袋伸过去,让他将刀磨得更锋利一些。”
许佐神情肃穆,并未否认这句话。
其实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,许佐不是丁会这种私心过重的官场老油条,他在朝野上下的风评甚至比李道彦还好。
他出身寒门为官清正,一心为国两袖清风,全天下的清流都视他为榜样,当初他在御史台为官那些年不知弹劾了多少重臣,从来没人能攻讦他的品格。
如果他持身不正,早就被那些江南世族出身的官员撕成粉碎。
陆沉若是突然发疯杀死许佐,他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奸贼,这一点并不夸张。
短暂的沉默过后,许佐忽地挑眉问道:“在章宪兄看来,太后这次为何要派我北上?”
薛南亭目光微凝,随即断然道:“太后不会逼你去送死,因为陆沉不会那么愚蠢。退一万步说,如果太后真有这样的打算,她难道不会安排后手?只要你死在陆沉的地界上,世人的愤怒便足以淹没那位年轻的郡王。你要知道太后并非软弱可欺之人,瞿弘毅的下场还不够证明她的果决?”
许佐摇头道:“我不是怀疑太后用我去试陆沉的刀是否锋利,但你我都不能否认,以我过往展现出来的性格,确实极有可能和陆沉发生冲突。从君上的角度来看,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。”
“你还是看轻了太后。”
薛南亭正色道:“早在你出任定州刺史的时候,你和陆沉相处得就很和谐,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。这不是说你会因此失去原则,至少你们能够平心静气地交流,不会动辄生隙。”
“也有道理。”
许佐不再争执,继而认真地说道:“那么章宪兄有没有想过,为何我不曾和陆沉发生冲突?”
薛南亭默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