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轻叹一声,幽幽道:“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看不懂?哪方面看不懂?”
“就拿这场正在酝酿中的国战来说,迄今为止两边的准备看起来都合乎情理。景国大军已经逐步南下,据织经司回报无数粮草辎重在运往河洛北面的几处重镇,由此可知景帝这次的决心极其坚定。我朝当然也没有闲着,边境防线不断加固,朝廷已经做好勒紧裤腰带的准备,江南囤积的粮草军械正源源不断地北上,户部正在利用经界法积蓄更多的财赋充作军饷。”厉冰雪听完这番话,略显不解地问道:“这有何不妥?”
陆沉缓缓道:“在我看来,这场国战原本不该爆发。”
“何出此言?”
“按照岳丈和萧叔的分析,景帝在军事上的才华丝毫不弱于庆聿恭,那么他就应该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,战争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。他因为身体的原因想要毕其功于一役,凭什么断定我会接招?”
陆沉微微挑眉,直白地说道:“我知道景军的潜力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挖掘,他们只要能恢复到巅峰战力的六成水准,再加上他们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,我军便会面临极大的压力。但是如今我们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,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对方占据定州和靖州,景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到这一点。简而言之,我可以一直拖下去,拖到景帝驾崩为止。”
厉冰雪眉尖微蹙,点头道:“我明白了,景帝这般孤注一掷以国运为代价,确实不太符合他以前表现出来的雄才大略。”
“我想不通的地方就是这里,实际上从景帝迫不及待地讨伐代国开始,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——”
陆沉忽地停了下来,抬头看向厉冰雪身后。
厉冰雪扭头望去,连忙起身笑道:“姐姐妹妹们,请坐。”
听到她口中的称谓,陆沉不禁老脸一红。
林溪带着王初珑和洛九九在熏笼边相继落座,几名大丫鬟奉上香茗。
林溪面带微笑望着陆沉问道:“夫君和厉妹妹在聊什么?”
陆沉便将前面的话题简略复述一遍,然后继续说道:“从常理而论,像景帝这样极有自制力的帝王,在明知寿数不多的前提下,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稳定内部局势,帮后继之君铺平道路,保证皇权能够顺利平稳交接,而非指望通过一场国战底定大局。”
厉冰雪接过话头道:“夫君说的没错,关键在于景帝没有必胜的把握,如此行险确实有些蹊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