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怀仲望着他决然的神情,不由得颇为动容,起身一礼道:“老朽方才出言无状,还请薛相谅解。”
“思仁公,你这是……”
薛南亭连忙起身扶住他的双臂,神情复杂地说道:“南亭愧不敢当。”楚怀仲老眼微红,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……
离开皇宫后,坐在平稳坚固的马车中,陆沉双眼微闭,回想着方才在宫里的细节。
宁太后虽然年轻,却有一种无师自通、透过现象看见本质的政治智慧,虽然不及李端那般润物无声,至少要强过李宗本的反复无常。
其实陆沉心里清楚,太后并非没有疑虑,至少定北军和飞羽军借道靖州提前南下是明摆着的事实,但她能够抓住最关键的点,在强敌窥伺、天子年幼的前提下,力争维系当前平和的局面。
对于陆沉来说,这同样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。
自家事自家清楚,他现在确实拥有了自保的底气,但是还没有达到可以公然挑衅皇权的地步,除非他另起炉灶从头再来。
但是那样的话,他这些年做出的努力几乎白费,所以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,他不会做出那个决定。
“团结一心应对外敌,这样也好。”
陆沉呼出一口气,喃喃自语。
马车缓缓停下,外面传来秦子龙恭敬的声音:“王爷,到了。”
陆沉从马车中出来,迈步回到已经更换门楼的淮安郡王府。
及至后宅,他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古怪,丫鬟们看起来都像往常一样恭敬行礼,但是她们尽皆努力低着头,似乎不敢让陆沉看到她们的面庞。
带着满心不解,陆沉径直来到正房。
如今依旧是国丧期间,还要持续将近两个月,这段时间女眷们的衣着服饰都会选择素色,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落人口实。
林溪、厉冰雪和顾婉儿皆在,即便她们衣着素净妆容浅淡,亦是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。
只不过陆沉踏过门槛便停下脚步,抬手擦了擦眼睛。
他终于知道丫鬟们的古怪来自何处。
妻妾们笑盈盈地看着他,同时起身道:“见过王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