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5章 政通人和

第 政通人和

“将军埋骨处,春草年年发;谁家捣衣声,夜夜碎金钺……”

“哞——”

夏至过后,西北的草原上的热风卷着细碎的沙砾扑打人面,使得所有人不得不眯着眼睛前行。

燥热的天气令拉拽牛车的老牛都忍不住叫唤,官道两旁的青草都似乎变得食之无味,不远处的河流不仅没能驱散燥热,反而让他们感到了烦躁。

五辆牛车上,十二名身穿战袄的少年人与十余名三十多岁的老卒共乘牛车。

少年人们因为燥热而低着头,将整个人蒙在粗布下,老卒们则是说笑唱词,主动担任着驾车的任务。

北方的草原在延绵数十里后被灰扑扑的山给截断,目光越过这些低矮的山脉,能看到远处的天山雪线。

看似很近,然而十分遥远,便是策马都需要跑好几天才能抵达雪山脚下。

“能看见疏勒城了,都抬起头来吧!”

老卒的声音响起,领头牛车的车辕上插着显眼的“汉”字旗,被草原吹来的热风吹得猎猎翻卷。

少年人们缓缓抬起头,十二双眼睛很快看到了那座灰黄色的城池。

雪水汇成的赤河从城南三里处拐过,一路向东。

赤河两岸分布着不少胡杨林和杂树,偶尔能看到几只白尾地鸦扑腾翱翔。

若是放在别些时候,少年人们肯定会挽弓去射鸟。

但这么热的天气,让人只想找处阴凉的地方休息。

这么想的同时,前方开始出现河渠与桥梁,而河渠之间便是成片的小麦。

眼下已经到了小麦收割的时节,故此广袤的麦田中充斥着无数正在收割小麦的百姓。

远处的官道,还未走近便能感受到拥堵,人声鼎沸喧嚣,基本都穿着短衣,戴着幞头。

“这边的百姓都是中原降卒及其亲眷,莫要刻意提及,若是惹出麻烦便不好了。”

领头牛车上的驾车老卒在介绍的同时,不忘回头提醒身后的那些少年人们。

面对老卒的提醒,已经被晒得快脱水的少年人们纷纷有气无力道:“晓得了……”

“嘿嘿!”瞧着这群少年人的模样,老卒忍不住笑了出来,随后继续领头驾车。

随着他们逐渐靠近,官道上那些正在收割并摆放小麦的百姓也纷纷投来目光。

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中原汉人的长相,说着河东、关中等地的口音的官话。

不过期间也能看到许多长相迥异的胡人,他们都回避着这支由老卒带来的车队。

三里长的官道十分拥堵,但百姓们都很有眼力见的将自己的牛车、马车驱赶开来。

顶着百姓们的注视,这五辆牛车也终于是来到了疏勒城的城门。

夯土夯实的城楼前,十余名守城将士从领头的老卒手中查看了鱼符和军碟,确认无误后才看向那十余名少年人。

“至尊倒也舍得,竟然将这些读书人都丢到了疏勒来。”

守门的伙长忍不住开口调侃,老卒则是笑道:“本来是到龟兹的,但疏勒这边来了不少徙民,便想着将他们带来疏勒,指点他们修建村落和坎儿井。”

“行了,带他们去县衙的寅宾馆休息吧。”

伙长点头将鱼符与军碟还给了老卒,随后便示意他们进城。

老卒点点头,随后便驾车带着众人穿过了城门的甬道。

随着牛车穿过甬道,疏勒城内的景象像一瓢滚油泼进了少年们的眼睛。

夯土夯实的长街宽阔三丈有余,街道两侧便是高丈许的坊墙,坊墙内十分热闹,声音不断传出。

长街上看不到任何店铺,但却有无数来来往往的百姓、商贾和巡街将士。

尽管不见店铺,却能从那些声音中感受到疏勒的热闹,令人忍不住询问道:“不是说疏勒都是回鹘人吗?”

“以前是,现在不是了!”老卒爽朗笑道:

“如今的至尊将胡人迁往西州和河西,将关东的降卒和其亲眷迁徙而来,去年入秋又陆续迁徙来了几千逆民,这疏勒如今便以某汉人居多了。”

“城内有三千户戍兵和两千多屯户,城外那些耕地基本都是他们的。”

“尔等要下乡的地方,大多都在赤河的南边和西边。”

“疏勒镇在南边和西边设了两个屯田折冲府,起码有上万人在南边复垦。”

“他们与尔等不同,尔等官学出身的学子,干活都是把好手,他们不行。”

“这些中原来的人虽然有学识,但不知如何耕种,也不知道如何掘井、挖渠。”

“某等人手不足,不然也不会将汝等从龟兹抽调到疏勒来。”

在老卒一边驾车一边解释下,众少年人们也知道了自己此次下乡的地方情况。

在他们还在沉思时,几辆牛车已经来到了疏勒镇的牙门处。

十余名老卒下车将牛车拴在下马石上,紧接着去牙门与牙门的将士交涉。

不多时,领头的老卒便示意少年人们跟他走入牙门之中,而其余的老卒则是去牙门的大庖厨吃饭去了。

疏勒镇的牙门并不小,占地足有十余亩,老卒一边走一边与众人介绍疏勒镇和中原州县的不同。

“虽说南疆的胡杂都被敦煌王率军清理了个干净,南边的于阗和仲云也有都护府的派去的驻兵,但这南疆还是有不少小部落在游牧。”

“他们虽说都是都护府治下的百姓,但有些时候也会化身盗寇去劫掠来往商旅。”

“汝等下乡后,虽说屯田折冲府内也有战兵负责巡视官道,但牙门担心巡察,百姓可以带弓箭与短兵、大棒防身。”

“这疏勒镇内的事情,都由斛斯都尉掌管,斛斯都尉下设节制兵马的三名别将,以及负责政务的录事参军、仓曹参军、兵曹参军和甲胄参军,以及都护府派遣的监军使和负责管理屯田折冲府屯田的营田使。”

“汝等下乡后,多半是与营田使打招呼最多。”

“这营田使半个月前才赴任,也是临州狄道人,与你们之中有一人还是同乡,说不定会好好照顾你们。”

老卒说着,少年人们也跟着他来到了写有“营田”的一处院子前。

院门前的两名兵卒见到他们,立马便戒备了起来,而老卒则是带着鱼符和军碟走了上去。

经过检查后,其中一名兵卒便带着他们走入院子中。

院子占地不小,简直就是个缩小的县衙,光前院就有亩许。

“龟兹镇第二营第三团第三旅第二队队正赵越,奉郑都尉令,将官学下乡学子护送至疏勒,请营田使勘合。”

老卒带着他们穿过院内戒石坊,随后来到正堂外作揖,少年人们也纷纷作揖。

“正堂内坐着左右十余名军吏,主位则是身穿浅绿色官袍,相貌周正的短须主官。”

见到来人,主官好似松了口气,同时示意他们走入堂内。

十余人走入堂内,接着便见到有军吏接过老卒手中鱼符与军碟,勘合属实后还回。

那主官目光在众人身上打转,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队伍中身材堪称高大,却又皮肤黢黑的少年人身上。

虽然不过十五六岁,可少年人身长五尺六七寸,便是放在及冠成人中也算得上中上,更别提在这群少年人堆里的。

其肤色虽黢黑,但仪表周正,风神爽拔,如鹤立鸡群之中,格外引人注目。

“此少年人倒是生得好仪表,不知唤何姓名?”

“回禀营田使,某唤曹远仁。”

少年人不卑不亢说着,主官闻言立马浮现笑容,接着看向身旁的军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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