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1章 老驥伏櫪(万字大章)

寻常汉军步卒的军餉在十五贯,调离原籍则是二十贯,而马步兵则是二十二贯,骑兵则是二十五贯。

十万精骑,每年光军餉就得二百五十万贯,更別提照顾军马、乘马的马料和草束了。

杂七杂八算在一起,十万精骑起码要耗费三百多万贯,是如今朝廷近乎两成的財政。

正因如此,维持五万左右骑兵,基本就是刘继隆对於日后北疆的安排了,再多就养不起了。

如今火炮研製的进度越来越快,想来等到天下太平时,自己便可以跳过火门枪,直接研究火绳枪或灯发枪了。

如果能提前把火绳枪或燧发枪弄出来,四五十万军队绝对足够他开疆拓土,守土安民。

“北边有消息传来吗?”

想到日后的守土安民,刘继隆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古而今,悬掛在中原头顶的两漠之地,

按照原本的歷史,戛斯本就是在最后的大汗死后开始內乱,继而造成两漠近百年的权力真空。

不过如今李克用在漠南搞风搞雨,谁也不知道这廝最后能闹出多大动静。

刘继隆虽然不把李克用放在眼里,但也不想坐视漠南出现敌人,隨意入寇北疆。

唐代虽说修了不少边墙,但始终无法与长城比擬,刘继隆要想不被入寇,就只能不断向北修筑石堡,深入漠南,將日后的战场摆在漠南。

“黑车子部被李克用和奚结部击败,如今逃往了北边的俱伦泊(呼伦湖),李克用与奚结部共同瓜分了黑车子部的草场。”

“依臣所见,李克用兴许会在我军南征时,继续袭扰河套和代北,以此掳掠足够多的沙陀人和韃靶人北上帮助他。”

曹茂將自己的猜测说出,刘继隆听后则是沉吟片刻,隨后才道:

“敕令安破胡,若李思恭就任丰州刺史,党项部迁徙河南,则令他筹备来年北征,不可能李克用及奚结部安定。”

“此外,令斛斯光操训兵马,伺机夺回营州。”

话音落下,刘继隆则回到了主位坐下,继而拿出了一本文册。

“这是此次討平北方诸镇,论功行赏的名录,令人送往洛阳,起草圣旨吧。”

“是!”曹茂起身应下,继而亲自带著起居注郎写好的几份救令走出了小院。

半刻钟后,数队快马疾驰离开河阴县,往洛阳、代北、幽州赶去。

不过两日时间,刘继隆的这份文册便送抵了洛阳。

“里啪啦·—”

当庆贺新年的爆竹声齐齐作响,自河阴而来的快马也疾驰进入洛阳城內。

乾符三年的洛阳相比较几个月前,似乎更显几分富庶。

正月的薄雪覆盖了整个洛阳,若在以往的冬季,伊水以南的平民区百姓,基本都是穿著塞入柳絮的麻衣。

时至如今,哪怕是这些普通的百姓,却也能穿上一身价值三百枚钱的羊毛褐,可见刘继隆以工代賑的政令,利惠了多少平头百姓。

只是人始终是不知足的,昨日身穿柳絮麻衣时,便期盼穿上羊毛褐。

待到今日穿上羊毛褐时,便期待明日能穿上羊绒袄,后日能穿上鹅绒袍了。

“今年这天倒是比去年冷了些。”

南衙政事堂內,高进达呼出一口雾气,伸出有些僵硬的手在铜炉边上放了几个呼吸后再收回。

前来处理政务的陆龟蒙见状,不由得看向政事堂內官吏:“为何不为火墙多放柴火?”

“已经放到最多了”

两名郎中开口回復,高进达则是摇摇头道;“这政务堂太大,火墙还是不行,明年开春后让人弄个火炕便好了。

在他这么说后,陆龟蒙便不好再说什么,而此时堂外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
高进达抬头看去,但见张延暉拿著几份敕令与文册前来,连忙起身迎接。

“高相,这是殿下前日发出的敕令。”

张延暉呈上敕令,高进达则是接过后再重新坐下,仔细翻阅起来。

一刻钟后,高进达这才舒缓了口气,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只觉得有些模糊。

“殿下准备先对北边用兵,但好在规模倒也不算大,主要是將河南地的党项诸部迁徙打散到河南,授予他们头人及其子嗣官职来安置。”

“若是他们不愿意,恐怕会发三道骑兵围剿,需得动用数万民夫协助才行。”

“此外,这文册是討平诸镇后论功行赏的册封文册,只是苦了张郎君了。”

高进达高兴笑著抚须看向张延暉,陆龟蒙也好奇看向他。

张延暉则是有些迷糊,毕竟他没敢私下翻看敕令和文册,只能询问道:“敢问高相,下官是得了什么官职?”

高进达见状笑著翻开文册,找到张延暉那页后说道:“以朝议大夫、太子中舍人张延暉仕蔡州刺史。”

“蔡州?”陆龟蒙愣了下,隨后才反应过来高进达为什么说苦了张延暉了。

蔡州曾经也是河南道大州,可经过秦宗权的祸害后,蔡州人口仅存不到三万。

如今虽说恢復了数年太平,人口却依旧不过七万余口,降级成了下州。

若是放在平常,这倒也没有什么,但如今朝廷南征在即,蔡州也是战爭前线。

刘继隆此举,显然是准备让张延暉去好好治理蔡州,保障从蔡州经过的军队军需,以此来磨礪他。

要知道,张延暉如今不过十七,却已经成了正四品下的蔡州刺史。

哪怕日后刘继隆不再拔擢,张延暉也能在四十岁前,轻鬆执宰南衙。

这种待遇,不免让陆龟蒙及政事堂內许多官员露出羡慕之色。

哪怕眾人知道张延暉此行並不轻鬆,却依旧羡慕,毕竟能得到回报的苦累,並不值得害怕。

“下官明悟了。”

士別三日、当刮目相待,如今的张延暉经过刘继隆、高进达等人的薰陶,早已非三年前那个“吴下阿蒙”。

刘继隆对他的栽培,他自然是清楚的,心中更是崇拜且感激。

“你不日便要前往蔡州,便放你一旬休假,回去好好休息准备吧。”

高进达的声音將张延暉拉回现实,张延暉反应过来后,连忙对高进达作揖:“多谢高相。”

“下去吧。”高进达笑呵呵的示意张延暉退下,末了不忘道:“回去后记得代老夫向敦煌王问好。”

“下官告退。”张延暉还没有从消息中走出,便晕乎乎的离开了政事堂。

瞧著他离去,高进达则是笑著继续低下头,继而缓缓收起笑容。

陆龟蒙见他脸色变幻,不由道:“高相,可是有何不妥?”

“嗯—”高进达点了点头,伸出手將册封文册拿起来后嘆气道:

“殿下此次拔擢了不少后进的將领,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。”

陆龟蒙闻言骤然闭上嘴,堂內其他官吏也尽皆如此。

毕竟能让高进达如此头疼的,也只有陇右的那群人了。

这些日子,洛阳看上去没什么变化,可私底下官员们的矛盾却不少。

几日前,甚至有陇右出身的官员和关东的官员大打出手。

这个时代的官员可都是能掌握君子六艺的存在,双方出手的后果便是两人尽皆负伤,一个需要臥床半月,另一个需要臥床两个月。

若非高进达出现及时,恐怕最后甚至会从两个人的爭斗,变成两派官员的群架。

官员亲自动手互殴,何其可笑的场景,却实实在在发生在了南衙诸衙门中,可见洛阳城內派系矛盾有多激烈。

这还是刘继隆不在洛阳,若是刘继隆在洛阳,陇右和关西其余诸道的官员估计气焰更盛。

“孤阳不长,孤阴不生,殿下自有其道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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