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军纪森严的汉军做帮手,官员们便是连卢龙这种地方都敢闯一闯。
只是他们能否下放,这还得看南衙的高进达是如何安排的,所以如今高进达办公的政事堂便成为了许多官员求进之所。
“三月初时,朝廷刚往齐鲁之地派遣了四百多名官员,两千余名吏员。”
“如今魏博、昭义、卢龙皆已收复,以某所见,须得派遣六百名官员,五千名吏员才能堪堪将当地治理好。”
政事堂内,高进达平静的对堂内的刘瞻、萧沟及其他六部、都察院等官员商讨着派往河北的官吏数量。
这个数量说出后,众人均没有表示反对,毕竟盛唐时的吏员多达十万之数,而河北作为曾经的人口重地,哪怕经过百年折腾,其人口数量也并非其余诸道可比的。
五千名吏员,加上当地选拔的部分吏员,差不多也能撑起整个河北,数百万口百姓了。
“是否应该将成德算上?”
刘瞻开口询问,高进达听后颔首:“成德有四州,人口稠密,理应增派三百官员出镇,吏员调派三千如何?”
“可!”众人纷纷颔首,而高进达也看向了户部左侍郎封邦彦。
“户部估计,若是以朝廷新制,维持这九百官员,八千吏员的州县衙门,所需钱粮大约几何?”
面对高进达的询问,封邦彦只是用数据相近的剑南道兑换,再额外增加些开支后,便主动作揖道:
“所耗钱粮约折色在四十万贯左右,不过若是要维持县乡巡检麾下的民兵的话,还需要额外支出八万贯,约在四十八万贯左右。”
“此外,殿下如今所设河北都督府,都督府下辖的官员及兵卒的军饷俸禄,以及日常维系所需,折色约在八十万贯。”
“如今诸镇文册尚未送抵洛阳,但若是以会昌年间诸镇所奏图籍情况来看,朝廷每年在河北所能征收的赋税折色为二百七十万贯左右。”
封邦彦话音落下,堂内群臣纷纷点头,刘瞻更是补充道:
“诸镇奏表朝廷的图籍,肯定有所隐藏,厘清河北人口、土地是件耗费精力与时间的事情,起码需要一两年才能厘清。”
“不过以朝廷新政后的税额,河北道肯定能征得不低于三百万贯的税额。”
刘瞻已经按照比较保守的情况来说了,刘继隆制定的税额,比河北各镇所定税额要低出一半。
河北诸镇零零总总加起来,常备最少十八万兵马,若是连六百万贯税都收不上来,那也不可能维持那么多兵马。
如今刘继隆将诸镇荡平,只剩下个成德,等成德荡平后,即便再增加数万兵马,也不会影响到河北道财政结余的结果。
“若是有三百万贯赋税,河北道的兵马还是得酌情再增加些许。”
“确实,三万五千兵马着实太少了,河北道不比其他地方,北边的奚人和契丹人并不好对付,还需要协助河东道防备鞑靼入寇。”
“若有三百万税额,兴许可以增兵至七万,不过河北、河东的百姓不可用,恐怕得从关西募兵。”
“关西的募兵,军饷似乎不低,河北道能应付过来吗?”
“实在不行便削减些兵额,但始终要增加些,三万五千确实太少了。”
刘瞻、萧沟、封邦彦、张淮澄等人纷纷讨论着河北地的情况。
他们也十分防备关东兵马,毕竟两淮及河北、河东的募兵风气确实不好。
若非担心关陇势大,他们都想从陇右募兵调往河北。
陇右的百姓,大多都是逃难和遭受吐蕃奴役的百姓,他们的风气较为质朴,也十分遵守军纪,甚得百官喜爱。
只是陇右募兵,大部分都会选择靠近关陇派,这让许多官员担心关陇派坐大,时刻防备。
然而河北道又不可能不守,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,从关西的关内、京畿等处募兵了。
“关西的募兵,军饷是多少?”
刘瞻询问高进达,高进达闻言则是回应道:“关西募兵,若是在本道境内则每岁十五贯,出道则二十贯。”
“二十贯?”听到这个数额,刘瞻及萧沟等人纷纷松了口气。
这个数额,其实与普通边军相差不大,倒也还可以接受。
“既是如此,此事便由高相奏表殿下,让殿下定夺吧。”
刘瞻恭敬作揖,高进达也颔首回礼,接着与众人商讨起了其它。
相较于他们的气氛和洽,此刻洛阳城内却有不少官员因为刘继隆讨灭诸镇而心情低落。
豆卢瑑、裴澈两人借着前往政事堂的机会共处,边走边道:
“河北诸镇即将被讨平,若是刘继隆急切,恐怕此次回京后便要试探了。”
“即便他能忍住,他麾下那群关陇武夫也忍不住。”
面对豆卢瑑的话,裴澈颔首点头:“若刘继隆有异动,便只有兵行险招了。”
豆卢瑑点头表示附和,眼看政事堂越来越近,当即便闭上了嘴,不再言语。
他们走入了政事堂中,而此时高进达与刘瞻他们对河北道的治理已经讨论完毕。
见他们到来,众人纷纷看向了他们,其中以萧沟、皮日休、韦庄三人眼神最为复杂。
豆卢瑑与裴澈恭敬对众人作揖,随后才道:“高相,今岁黄河两岸涂滩,均已令各州县衙门检查,并未发现异样。”
“甚好。”高进达点点头,随后示意二人入内。
二人入内坐下,高进达接着讨论道:“眼下国库中还有一百四十万石粮食及二百六十余万贯钱,此外地方上还有百余万常平粮。”
“殿下讨平河北在即,事后必然需要犒赏,这些无需殿下开口,朝廷理应提前准备。”
“此次殿下对河北动兵十万,因此便先起运五十万贯北上。”
“此外,既然诸位也都说了卢龙兵寡,而养兵自然要粮草充足,故此理应转运粮草北上。”
“眼下东边战事还未告歇,加上还有半个月就要夏收,暂时起运二十万石北上如何?”
高进达目光询问众人,眼见众人没有异议,他这才继续颔首:“既无异议,那便如此定下吧。”
“夏收在即,诸道麾下州县衙门好好操办,今年天气与往年相当,提早征收粮食,若地方常平仓粮食不济,也好提前调拨,避免百姓遭罪。”
“此外都察院需得多多巡察地方,若有贪腐官吏,举家发配龟兹而去。”
“诸位,可都记下了?”
高进达反问众人,众人纷纷作揖称是,但这时裴澈却道:
“高相,河北讨平,那河北的官吏是从关西调遣,还是就地征募?”
“此事已经商议定调,从关西调遣。”高进达皱眉回答。
裴澈闻言却脸色不太好,拱手作揖道:“关西官吏,不过草草学习数年,治理人口稀少的地方倒是不错,可河北人口稠密,又是文风鼎盛之地,以关西官吏治理,是否有些不妥?”
裴澈的小心思,高进达只是略微沉思便明白了,无非就是想要培植地方力量来分权朝廷罢了。
只可惜关西的官吏数量充足,即便有空缺,也轮不到这群人顶上。
“此事已经定调,若是裴侍郎有其他高论,不如奏表殿下,令殿下抉择。”
裴澈见状语塞,他自然不敢直接奏表刘继隆,让刘继隆多用世家子弟。
他要是真的敢这么做,关陇那群武夫虽然不敢杀他,但恶心他还是能做到的。
“既然无事,那便都各自回去吧。”
高进达眼见他沉默,当即对众人作揖送客,刘瞻等人也纷纷回礼后离开了政事堂。
几日后,随着关西储备的官吏开始调往河南、河北两道,安破胡也最终攻破了博州仅存的几个县。
城内牙兵尽数被诛灭,安破胡只是休整了两日,便率军北上,每日行军五十里。
按照安破胡的速度,最快四天就能进入魏博的冀州境内。
此时的冀州,节制成德突骑的李公佺占据了冀州西南的南宫县,而其余诸县则是在宋文通掌握下。
面对塘骑探得的消息,已经成为冀州刺史的宋文通,此刻却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河北舆图。
他身后站着两名兵马使和数名都将,众人面对他得知消息却饶有兴致观看舆图的做法有些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