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住,每日三十里,不能快也不能慢。”
“是!”赵英同样不解,但他还是应了下来。
在他应下后,刘继隆便也看向了李商隐:“民夫粮草都准备如何了?”
“已经运抵十五万石,剩下的差不多十日内便能运抵,民夫五万已经凑足。”
“好!”刘继隆颔首起身,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和手,继而说道:“敕令,明日辰时拔营,进军卫州!”
“是!”
随着刘继隆敕令下达,整个获嘉县内外便忙碌了起来。
上百艘漕船押运二万石粮食,于翌日随军先行。
刘继隆以五千精骑、五千马步兵及一万河中、河阳等处步卒东进。
两万大军沿着运河开始攻城拔寨,而韩君雄则是派遣乐彦祯率三千牙兵,二万州兵坐镇卫县,将卫县以西的新乡、共城、汲县抛弃。
乐彦祯已经在官军手中吃过亏,知道官军手中黑火药的厉害,也知道官军有攻破夯土城墙的手段,所以他将三县人口迁往卫县,准备在更为坚固的卫县和刘继隆交锋。
仅是三日时间,新乡、共城、汲县被刘继隆收复,大军朝卫县进发。
得知刘继隆主动攻入魏博境内,原本就感到不安的成德镇,便已经犹豫了起来。
在这种时候,张公素的手书被送到了王景崇的面前。
“卢龙、魏博已经被刘继隆所略,若是再不响应,恐怕卢龙、魏博二镇后便是我们了!”
赵州衙门内,镇内军将尽皆聚集,显然都感受到了不浅的压力。
李弘规、梁公儒、符习等十数人坐在位置上,其中担任成德镇最高军镇副职,都知兵马使的李弘规更是开口就要响应二镇。
“刘继隆东进以来,向来不给诸镇牙将及牙兵活路,若是我们归顺,即便我们得了富贵,镇中弟兄又该如何?”
“依某所见,立即响应二镇号召,表文天下,指认刘继隆为国贼,号召诸镇讨击。”
“好!”
“本该如此!”
“既是如此,那便连夜发表文!”
李弘规开口,顿时便赢得了众人响应,这让王景崇有些挂不住面子。
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成都节度使,李弘规只是副职罢了。
“节帅,某以为不仅要表文,还得派出快马,令昭义节度使卢匡共同响应。”
“倘若卢匡不响应,我军理应先讨平卢匡,再收义武,夺取义昌!”
宋文通突然站了起来,而他的建言对于当下的王景崇来说,无疑是个不错的台阶。
“宋兵马使所说不错,必须让昭义也共同响应才是。”
王景崇颔首,同时对李弘规道:“此事便交给李副使了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李弘规作揖应下,但并未起身,任谁都能看出他对王景崇的安排十分不满。
只是众人都假装没有看到,而宋文通又继续道:
“我军对付昭义时,必须派快马北上,先瞒骗张公素,告诉他我军即将攻打义武,让他出兵收复蓟县,南下攻打义昌。”
“只要刘继隆同时和兖海、卢龙、魏博三镇开战,便没有精力来对付我军,我军可从容对付昭义。”
“若昭义愿意响应,那我军可调兵南下,与魏博合兵卫州,共击刘继隆。”
“听闻刘继隆自起兵以来,未尝一败,而如今他仅有兵马二万。”
“若是我三镇聚兵共击刘继隆,并能将其击退,必然能挫败官军士气,届时不仅能夺取河阳,也能直接威胁洛阳,让刘继隆狼狈西逃。”
宋文通所说,基本上就是曾经河朔三镇骚乱的普遍手段,威胁京畿来换取朝廷对三镇继续纵容。
“哼!”李弘规突然冷哼,继而开口道:“说的倒是容易,可别忘记刘继隆不好对付,更别提他占据天下八道,如今动用兵马最多不过十余万,难道没有别的兵马?”
这般说着,他目光扫过众人:“各州县武库之中,还有多少甲胄军械?”
见状,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,而王景崇则是脸色难看。
不多时,便有人算好了成德镇内积存的甲胄军械,扎甲二万,皮甲三万,军械五万。
除此之外,成德四州诸县之中还有八十万石粮食。
这还是河北接连三年大旱的情况下,若没有大旱,成德镇积存的粮食还将更多。
“眼下该募兵五万操训,再向张公素索要五千匹良马。”
“我成德突骑,若非受到卢龙和代北限制,如今怎会只剩五千之数?”
“趁此机会,从卢龙多获良马,往后也能凭此精骑去讨击刘继隆。”
李弘规倒是不忘敲竹杠,毕竟张公素面对的局面并不好。
如果成德镇不松口,那他即便与魏博联手,也得先共同出兵攻下沧、德二州,才能连成一线,相互驰援。
“好!”
众人叫好,王景崇见状只能黑着脸颔首:“既是如此,便也交给李副使去做吧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李弘规抬手作揖,满脸倨傲。
王景崇见他如此,着实忍不住这口气,猛地起身向中堂走去。
宋文通、梁公儒、符习见状,连忙起身跟上他脚步,而堂内众人则是笑呵呵的继续恭维李弘规。
王景崇在他们看来,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娃娃罢了,尤其是他被李克用击败后,众人更加轻视他,这点王景崇也心知肚明。
“欺人太甚!欺人太甚!!”
王景崇回到中堂后,抬腿便踹翻了摆放盆栽的架子,白瓷碎裂一地的同时,王景崇又拿起桌上的唐青瓷狠狠摔在地上。
散落的瓷片让赶来的宋文通等人连忙止步,而王景崇见到他们后,心里感到几分欣慰的同时,又忍不住冷哼道:“这李二郎越来越跋扈了!”
“节帅不必担心。”宋文通、梁公儒、符***走入其中,对其安抚道:
“李二郎也不过只能跋扈这段日子,等节帅与魏博、昭义合兵击败刘继隆,李弘规再想要压制您就不容易了。”
“他会让我领兵?”王景崇显然知道,这种功劳不可能落到自己头上。
恐怕等他开口要领兵,李弘规就要拿他输给李克用那件事来讥讽他了。
想到这里,王景崇心里刚刚压下去的脾气,止不住的又窜了起来。
宋文通见状则是作揖道:“节帅放心,某刚才在正堂所说的,都是想让李弘规听到的话。”
“李弘规听到后,届时必然不会准许节帅南下领兵,而是要自己独占这份功劳来压制节帅。”
“节帅可以表面与他争夺,但最后依旧输给他,让他领兵南下。”
“什么道理?”王景崇皱眉,宋文通却继续道:
“刘继隆成名已久,岂是庸才?”
“让李弘规率兵南下和刘继隆交战,而节帅您操训那新募的二万甲兵,将亲近李弘规的人都调去操训其他三万轻兵。”
“届时,等李弘规大败而归,您手中的二万甲兵便是成德根本,还需要看他脸色吗?”
王景崇闻言眼前一亮,忍不住爽朗笑道:“宋郎,果真某之福将!”
“都是节帅慧眼识珠罢了。”宋文通谦虚回应,接着又看向梁公儒、符习。
“二万甲兵,可交给梁兵马使、符兵马使操训。”
见宋文通主动让功,梁公儒、符习原本还略有埋怨,眼下却连忙道:“这如何使得。”
“二位皆是军中宿将,理应由二位操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