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6章 卢龙告危(万字大章)

赵英的消息,让刘继隆神色微变:“动用了多少兵马?”

“恐怕不少,光湖南地区的民夫便调动了五万多,江西应该更多,但我们尚未在江西设下谍子,故此不明。”

“不过宋威、董昌二人麾下兵马最少六万,高骈所用兵马,应该不少于这个数。”

赵英将自己所探查的情报尽数说出,刘继隆听后颔首,却又继续道:“且先看着,我军眼下无力干涉江南,先把河北平定再说。”

“是!”赵英一如既往的毫无异议,只是埋头执行刘继隆的政令。

眼见刘继隆没有别的吩咐,他随即退出了中堂,而刘继隆则是处理了两个时辰的政务,感觉天色差不多后,这才出门前往了隔壁的公主府。

彼时公主府外早就有不少人在盯梢,看到刘继隆在黄昏时分走入公主府后,他们纷纷将此事禀告给了后面的人。

在这其中,自然也包括了最关心此事的李佾。

李佾得知刘继隆留宿公主府,原本还因为朱温、魏博表文而寝食难安的他,今夜终于得睡了个好觉。

在他们休息的同时,汉军对益都和淄川的围攻却仍在继续。

半个月的强攻,两座城池的砖墙都已经被炸开了,但架不住城墙太厚,且葛从周、张归霸准备了足够多的沙袋,以至于汉军强攻半月都无法攻入其中。

眼见火药被消耗的差不多,他们只能继续包围两座城池,等待火药运抵前线再发起进攻。

“这城池不好打,几次攻上去都被击退,马道上站满了人,城池不大却兵马不少。”

牙帐内,不少将领发着牢骚,坐在主位的王式并未说什么,只是对众人安抚道:

“葛从周、张归霸二人不好对付,无需着急攻陷城池,南边朱全忠连连败退,等待南边的弟兄攻下沂州和海州,此二城无需攻打而自降矣。”

“即便他们不降,眼下已经开春,我军火药若是运抵,即可用穴攻将城墙彻底炸塌,而后攻入城内。”

王式倒也不贪功,毕竟讨平朱温只是开始,北边的河朔三镇和昭义镇才是重头戏。

面对他的安抚,诸将虽然都不再抱怨,但心底却始终觉得有些不服。

王式看在眼底,自然知道他们在不服什么,故此询问道:“围城这一个月来,我军死伤多少,还有多少弟兄能上阵?”

“阵殁一千二百余,伤残四百余,尚能调动八千三百余人。”

鹿晏弘作揖开口,王式听后点头:“我军死伤都如此之多,城内葛从周所部必不好过。”

“诸位不必焦躁,等待我军火药抵达,便可破城。”

王式的话,总算将他们安抚了下来。

只是在他们抱怨的同时,淄川城内的情况也并不好。

“额啊……”

“杀了我吧!杀了我……”

漆黑的巷内,葛从周听着耳边传来的凄厉哀嚎声,心里止不住的抽搐。

汉军的几次进攻虽然都被击退,可死伤的兖海军将士却不是个少数。

“节帅……”

两名将领走到葛从周面前,葛从周抬头,二十多岁的脸上却充满了沧桑。

“还能救吗?”

面对他的问题,两名将领摇了摇头:“大多都是血崩,还有伤口腐烂,救不了。”

葛从周闻言,低头沉默片刻,末了才下定决心:“给个痛快吧!”

他心里在说出这话时十分难受,毕竟这些都是他锤炼了两年多的老卒。

见他话音落下,两名将领转身前去下令,不多时巷内两侧屋舍中便传来了剁骨肉的声音,凄厉的哀嚎声渐渐消失。

片刻后,两名将领重新回到葛从周面前,葛从周开口道:“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?”

“不足七千……”

“弟兄们的士气不佳,尤其是前几日得知兖州被攻破后,不少人都觉得没了希望,想要投降……”

两人说这话时有些心虚,毕竟汉军总共就发起了五次强攻,而他们依托地利,虽说五次都将汉军击退,每次却死伤却不少。

葛从周闻言深吸口气,死伤那么多兄弟,他早有了这个准备,但他已经投降了朱温,若是再投降刘继隆,这让他如何自处?

更何况朱温并未投降,自己投降岂不是背主之举?

“早知如此,不如当初在黄河与汉军交战,哪怕战死也算死得其所了……”

葛从周不免有些后悔,这几日他不是没有率军出城突袭过汉军,奈何汉军反应不慢,每次带给汉军的死伤都不算多。

他与王式,看似兵力相当,但汉军素质远胜兖海军。

正面作战,葛从周觉得自己讨不得好,不如继续坚守,以守待攻。

虽说不知道汉军死伤多少,但这些日子单阵上所见就有不少五百具尸体。

汉军素有抢夺阵殁将士尸体的习惯,能留下五百具尸体,恐怕汉军死伤没有两千,也有千五了。

城外的汉军,恐怕已经恨透了自己,自己即便投降,日后恐怕也会遭受排挤。

葛从周苦笑几声,他只能尽量坚守淄川,为朱温争取足够多的时间。

若是如此都依旧输给了刘继隆,那只能说他们输的不冤。

思绪间,他往黑暗的巷中走去,直到身影没入黑暗中。

齐鲁的战场就这样僵持着,而当初叫嚣抢掠中原的魏博牙兵,此刻却连河南诸县的城墙都摸不到。

乐彦祯率军二万七千,自临河、黎阳两县分兵渡河,而郑畋却在罗隐的建议下,率军一万五千在此地依托卫南北部的河渠布防。

乐彦祯虽然率军渡河成功,却根本突破不了这条从濮阳北部,一直向西经过卫南,连接黄河的河渠防线。

“砰!”

“直娘贼的,当初一个个叫嚣要攻入城内,这几日每次强攻不利便结阵后撤,根本不听军令!”

“若是继续如此,这个位置你们自己来坐!”

黄河南岸那连成数里的营垒中,博州刺史乐彦祯此刻正在对着帐内的牙将们发泄着自己的脾气。

若是换做平时,这些牙将早就骂回去,甚至挥拳痛殴乐彦祯了。

只是眼下事出有因,加上他们理亏,他们只能忍下脾气,但依旧埋怨道:

“这官军沿着河渠布防,我军攻入南岸便遭官军群起而攻,根本站不稳阵脚,自然后退。”

“没错!眼下官军与曾经的官军天上地下,某等哪里能想到如今的官军竟如此骁勇?”

“汉军军中又有那类似雷霆的东西,某等还未靠近河渠,便被他们用此物攻打,虽说打不死多少人,可士气都被打没了,人心惶惶的,怎么带兵?”

这些牙将少时读过不少兵书,乐彦祯倒是还能与他们交流。

若是面前都是魏博的那些牙兵,那他可真是“秀才”遇上兵,有理说不清。

眼见他们还知道说理,乐彦祯也消了脾气:“若是继续这样打,肯定打不进去。”

“干脆不打了。”

“没错,这河南某看着残破,不知道被抢了多少遍,肯定抢不到什么好东西。”

“反正蝗灾也过去了,灾民也逃到南边了,在此处用力,不如回镇好好快活!”

乐彦祯看着这群牙将的模样,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脾气,顿时被他们弄得又升腾了起来。

“直娘贼!当初说要打的是汝等,如今不打的也是汝等,汝等究竟要如何?!”

乐彦祯站起来质问他们,他们却也有些尴尬。

本以为南下是捏软柿子,结果捏到了个石头。

把这个石头吃了吧……崩牙,不吃吧又忍不下这口气。

想到这里,这些牙将自己也都有些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。

“干脆撤军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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