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他没有,而这也就让朱温在得知消息后,忍不住怒骂了起来。
“没卵的狗辈,哪怕他只有几千人,也足够在北边袭扰官军了,可他龟缩城内,是等着某给他收拾局面吗?”
“若是抓了他,定要将他剐了泄恨!!”
朱温气急,他本觉得卢简方哪怕再无能,但起码能在关键时刻袭扰袭扰汉军。
结果就眼下卢简方的表现来看,估计他和汉军把棣州连带义昌全部打烂,这个老东西都不会出城。
“官军为何调动马军北上?”
葛从周突然开口,随后起身走到沙盘面前,向北看去的同时,脸上不免凝重道:
“节帅,官军恐怕有援兵南下了。”
“援兵?”朱温连忙起身走上前来,随后脸色渐渐难看起来。
“你是说他们借道卢龙,继而从义昌南下,与我们对峙的同时击垮义昌,再集中力量与我们交锋?”
朱温刚想说不可能,但仔细想到卢龙镇的张允伸确实与朝廷关系暧昧,顿时便肯定了这种想法。
“我军三万兵马,官军估计也在这个数。”
“如今北边调来兵马,即便数量不多,也足够打破局势,更何况官军在中原兵马甚众,哪怕需要驻守天平四州,也能有余力分兵驰援。”
“大郎你说的不错,倒是某思虑不周了。”
朱温深吸口气,随后看向张归厚:“棣州的百姓,都迁徙的如何了?”
朱温自与汉军对峙开始,便开始着手迁徙百姓,因为他自己也清楚,在棣州作战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,更何况棣州最坚固的厌次县也投向了陈靖崇。
退往黄河以南,依靠黄河和齐鲁之地的丘陵来与汉军交战,这是他如今能想到为数不多的好主意了。
汉军绝对实力太强,马军又多,而他军中以步卒为主,在平原与汉军的骑兵交战,属实不利。
“直娘贼,原本以为刘继隆分不出那么多兵马来围攻我们,如今看来是某失算了。”
朱温倒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,不过对于他的这番说辞,葛从周却道:
“某以为,节帅不若可率军前往兖州,做出进攻宋州之势,吸引汉军回援。”
“若是汉军回援,则立即攻打郓州,切断义昌、齐州等处汉军粮道。”
“即便汉军粮草充足,但只要我军切断汉军粮道,魏博与成德等镇便会切断运河,甚至进攻义武等镇。”
“刘继隆眼下不过就是为了灭亡我军,随后集中力量进攻魏博、成德。”
“只要您能打下郓州,河北之地的四万多汉军便会成为我诸镇囊中之物。”
“四万甲士被围,便是刘继隆也无法承受……”
葛从周的想法很好,但朱温却眉头紧皱,因为他知道成德和魏博是什么脾性。
主动攻打刘继隆的郓州,这无疑是在赌。
如果魏博和成德不出兵,那他就赌输了。
只是朱温想了想,他不相信魏博和成德的牙将会情愿被刘继隆节制,毕竟刘继隆收复的诸镇,牙将基本都只能得到散官,原本的土地和权力都将化为灰烬。
“好!”
朱温最终选择赌一场,哪怕最后赌输了,他大不了撤回兖州,舍弃淄、青二州。
想到这里,他询问葛从周:“棣州兵马需要撤走吗?”
“不必!”葛从周摇摇头,接着说道;“我军在棣州所获粮草,及我军运抵粮草,足够大军食用数月。”
“虽说木材不足,但拆毁城中屋舍,也足够供给。”
“汉军马军虽强,但在攻城作战中也难以发挥作用,我军半月以来加筑城墙,也不是那么轻易破开的。”
“即便汉军有方术破开城墙,但我军亦可凭借天气,泼水为冰来坚守城池。”
“棣州、淄州安危定然无忧,眼下只看节帅能否攻占郓州。”
葛从周自信满满,眼下是冬季,城内又不缺水缺粮,更不缺木头,坚守几个月并不困难。
对此,朱温也松了口气,随后开口道:“某率军五千前往兖州,留兵二万五千,足否?”
“足矣!”葛从周果断作揖,朱温见状便道:“既是如此,某今日便走。”
朱温说到做到,不久之后便让人调遣五千兵马,携带半个月的军粮,又将城内一万民夫尽数带走。
葛从周不需要太多民夫,因为他觉得这民夫太多,反而是累赘。
反正他只需要坚守就足够,多余的人只是浪费粮食和柴火的存在。
冬月二十二日,朱温率军撤回淄州,并走淄州进入兖州。
与此同时,南下的安破胡也开始对义昌发起了进攻。
“轰隆——”
当熟悉的爆破声再度传出,永济渠旁沧州段的长芦县城开始扬起扬尘。
本该是南下路上最为坚固的几座城池,可如今却被安破胡率军强攻不过半日,长芦县城的西城墙便出现了十余步宽的豁口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
“杀!!”
号角声与喊杀声响起,城外列阵的汉军阵中,朱玫亲率两千汉军往豁口处杀去,而作为旁观者的张简寿则是嘴巴微张,久久无法回神。
“这、这就是军中的方术?”
张简寿错愕开口,再看向豁口时,汉军已经与城内的义昌军交锋豁口处,并且正在不断推进。
“此为火药,早早盛行于淮南,如今天下唯有我军与高骈所部才精通此法!”
安破胡沉着解释,同时对王重荣说道:“拿下长芦后,粮仓囤积于此,大军可以分兵先将沧州除清池以外诸县攻取。”
“是!”王重荣不假思索应下,而旁边张简寿看着二人轻描淡写的模样,心里难以平静。
他本以为南下是自家阿耶无奈之举,如今看来,以汉军攻打长芦的手段,哪怕是卢龙镇也难以提防。
与汉军攻坚,无异于自寻死路,反倒是野战能够有更多胜算。
张简寿的想法,安破胡与王重荣并不在意,二人交谈间,汉军已经杀入长芦县城内。
城内不足千余的义昌军,很快便被汉军击败俘虏。
随着长芦城内升起汉军旌旗,安破胡下令民夫将粮草搬运至长芦城内粮仓,随后商议分兵,开始分兵攻打沧州南北,并派快马告知斛斯光率精骑包围沧州治所的清池县,让卢简方无法率军出城。
安破胡的动作不慢,翌日斛斯光便调长芦县运河段的精骑开始前去包围清池县,而安破胡与王重荣则是从容分兵,攻打沧州诸县。
卢简方见状无奈,只能死守清池不出,而安破胡只是亲自前去查看清池城池,发现清池城高厚实后,便令骑兵继续围城,他继续南下攻打德州诸县。
不到十日,义昌镇内仅剩清池、安德、平原三城还在坚守,而葛从周见状,干脆放弃西边的滳河、阳信二县,选择渤海与渤海相隔黄河的蒲台县来坚守。
葛从周令张归厚率军五千,驻守黄河以北仅剩的渤海城。
张归厚率军八千,驻守黄河南岸的蒲台县,而他则是率军一万二千,分兵驻守邹平、长山、淄川三县。
他将百姓迁徙后方,随后推倒屋舍,收集可以燃烧的木柴,将屋舍夯土尽数用来加筑城墙。
他的这些举动,都在王式和陈靖崇眼皮子底下进行。
二人知道他要坚守,王式虽然有些担忧,但汉军东进携带了两千个火药包,眼下不过只消耗了七百多个,还有一千多个火药包可以用来攻城。
葛从周虽然修筑城墙,但却依旧修筑的夯土城墙,只要是夯土墙,陈靖崇就有办法将其破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