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德威见状勒马持槊与耿瓛交错数下,表情吃力,不敌而走。
耿瓛见状左突右刺,同时朝着周德威追杀而去。
待到他追击到周德威身后,却见周德威突然勒马,忽得一杆长槊从前方刺来。
耿瓛心头大骇,勒马躲避间,只觉得天旋地转,再清醒时,却见自己坠落草地,自己胯下军马的脖颈间血流不止。
“差一丝!”
周德威见自己回马枪没能刺死耿瓛,心头暗骂自己本领不到家,随后连忙策马挺槊刺来。
好在这时追击而来的汉军冲上前来,将周德威及左右试图反扑的鸦儿军挡住,连忙护着耿瓛上马后撤。
周德威率领鸦儿军追杀汉军而去,哪怕数千汉军骑兵试图突围也要阻挡。
曹茂见到前方追击的汉军突然撤回,连忙下令大军绕过周德威所部,从左右撤出此处低谷。
汉军骑兵在曹茂军令下,一分为二的避开周德威所部,成群涌出低谷,回到了平川之上。
李克用追击而来,周德威见状连忙冲到了李克用面前,连忙作揖:“我军受创严重,未能挡住此部汉军,眼下必须撤回云中,不然等朔州的汉军北上,便无法接应节帅突围了。”
李克用闻言,不由得攥紧马缰,虽然不甘心就这样撤走,但他也知道周德威说得对。
他把骑兵都带出来了,如果不及时撤回去,那等南边朔州的安破胡北上,云中肯定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,他阿爸和盖寓他们就难以突围了。
“撤!”
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甘心,李克用还是决定趁机撤军,于是指挥大军向东北方向突围而去。
曹茂撤回平川后,刚刚收拢兵马,便见李克用撤军。
“马飚,你率三千精骑追击,某率马步兵随后便到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曹茂本想令耿瓛追击,但得知耿瓛坠马负伤,他只能令马成三子马飚追击而去。
双方撤退追击间向东北方向渐行渐远而去,曹茂则是开始打扫战场,安置伤员,随后率三千多马步兵追击而去。
四十里不到的距离,双方你追我赶间,不到两个时辰便看到了远方的云中城。
曹茂见状,驻兵云中城北十余里外,李国昌则是率军出城接应李克用回城。
看着比昨日少了三分之一还多的队伍,李国昌只觉得心在滴血。
“阿爸,某没能击溃曹茂所部,请阿爸责罚!”
李克用低着头,不甘心的跪下受罚,李国昌见状,只能攥紧马鞭在李克用胸前狠狠抽打三下,随后沉声道:
“休整两个时辰,随后向东往怀安方向突围!”
“是……”李克用纵使不甘,却也知道大势已去,他们想不突围都不行了。
比起成为阶下囚,他宁愿撤往漠南,届时说不定能联合鞑靼诸部南下,重新夺回代北。
李国昌见他低头,于是看向盖寓:“都准备好了吗?”
“准备好了,那些工匠和将士们的亲眷都被送往了南修水(南洋河)的隘口。”
“只要我军抵达南修水的隘口,驻兵数百守住隘口三日,便能突围前往漠南。”
盖寓话音落下,李国昌这才不舍的看向了这云中城。
沙陀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个安身之所,如今将被他们抛弃,而他们又将过上居无定所的生活。
“这城池我们留不下,那便烧了吧!”
“是!”
在李国昌的吩咐下,云中城果然燃起了大火,而李国昌父子也带兵一万往东边的怀安突围而去。
北边的曹茂得知消息,当即留马步兵两千灭火,自己亲率五千多骑兵和马步兵追击东去。
李国昌父子,每过关隘石堡则纵火,曹茂只能不断留兵灭火,同时追击。
周德威率三千骑兵阻击曹茂所部,双方交锋六场,周德威所部死伤不少。
两个时辰后,赶赴云中的安破胡得知李国昌父子东走,当即亲率三千精骑追击而去。
与此同时,李国昌所部与曹茂所部也渐渐感觉到了马力不足,双方只能走十几里,休息一刻钟,继续走十几里。
在这样的追击下,随着一昼夜过去,李国昌所部终于来到了南修水的隘口,并在此处见到了一千多胡兵和数百工匠及其三万多将士们亲眷。
“有此营垒在,他们想要追击也不容易。”
李国昌看着堑壕三重的此处营垒,不免松了口气,但盖寓见状却强撑着说道:
“不可在此耽误,节帅莫忘了汉军之中有方术可破城墙。”
“眼下可让工匠和家眷们先走,我军休息片刻后再追上。”
“对!”李国昌后知后觉,但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让他咬牙道:“休息两个时辰,两个时辰后拔营北上。”
“是!”
李国昌见状,当即率军进入营垒内,率军在此沿着谷道休息了起来。
此刻的他们,可以说闭上眼睛就能睡着,因此他们坐下后不久便传来了呼噜声。
只是曹茂没让他们休息太久,他追击到此处后,便知道了李国昌父子准备走这条谷道北上,但麾下将士着实疲惫太多。
代北马匹众多,李克用他们撤回云中后,携带大量马群出城,哪怕这些马匹不是什么好马,但架不住可以轮流乘骑。
不然以李克用先后突击、撤退八十余里地的情况,早就被曹茂率军追上了。
“三军原地休整,若敌军有动静,立马叫醒某!”
曹茂吩咐一声,便在此处席地休息了起来。
两个时辰的时间,仿佛就是眼睛一睁一闭,根本无法恢复他们昼夜不休的精力。
只是即便再怎么疲惫,李国昌父子还是在兵卒的摇晃中渐渐苏醒。
宛若丧家之犬的逃亡,似乎让李克用成长了不少,他一路上沉默寡言,只按照李国昌的吩咐,率鸦儿军先行出发。
薛志勤率军三千留驻此处营垒,坚守一个时辰后便北撤。
这处隘口不算长,不过二十余里罢了,因此李克用率军追上先出发的那些工匠,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。
睡梦中的曹茂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,加上兵卒不断摇晃,他连忙惊醒。
“什么动静?!”
曹茂下意识将手抓在刀柄上,却见陈炳文朝他作揖:“安都督亲率三千骑兵到来!”
“好!”曹茂闻言,当即便摇晃着站起身来,清醒过后便见到了朝他们这边赶来的三千汉军骑兵。
这三千汉军骑兵的出现,让曹茂喜出望外,却令驻守后路的薛志勤脸色难看。
他清楚,若是自己拦不住这八千多汉军,那李国昌父子恐怕无法突围。
想到这里,他深吸了口气:“某自幼跟随节帅,如今也是报恩的时候了!”
左右见他这么说,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,但他们又想到自己已经北上的家眷,最后还是忍下了脾气,目光渐渐坚定起来。
“猪犬的家伙,我们没有带火药前来,想要攻入这里,怕是不容易。”
安破胡远眺隘口,脸色不免难看起来,而曹茂见状则是作揖道:“某麾下还有两千多马步兵可出阵。”
“好,若是两个时辰内能攻下此处,某亲自与你奏表殿下,为他们记功!”
安破胡也知道这两千多马步兵的状态不行,可放任李国昌父子出逃,他则更加不甘。
在他的注视下,草草休息了两个时辰的两千多马步兵开始结阵准备攻营,而与此同时的薛志勤也做足了准备。
在他们即将交锋时,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所率五千多残军也在掩护三万家眷工匠北上。
他们走出了谷道,并沿着南修水试图渡过前方隘口前往修水流域的漠南。
只是他们走出南修水河谷后不久,便见南修水东岸出现了大量骑兵。
“直娘贼的,阿耶所料果然不错,这李国昌父子果然要往怀安逃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