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9章 攻占长安(月初求月票)

安破胡见刘继隆询问,当即作揖道:“斛斯都督尚未有消息回禀,我师阵没三千四百七十五人,伤重残疾者一千七百二十五人。”

“此役我军破官军六万,阵斩官军不下二万,俘兵三万余。”

“眼下除百里城还有数千官军外,便只剩下制胜关、安戎关及梨园寨、凤翔等处还有些兵马。”

“依投降官军所说,这些地方官军数量不足三万。”

“如今我师尚有六千七百余精骑,马步兵八千,合兵一万四千八百余人。”

陇东九万官兵尽没,其中超过半数被俘,而陇右自身折损也不小。

受限陇东易守难攻,加上军中新卒较多的各种因素,前后折损兵卒不下八千。

饶是刚刚经历过大捷,刘继隆却也不得不考虑士气因素。

眼下将士们还在打扫战场,尚未反应过来大军折损近两成。

等到他们返回到营盘,必然会因为同袍阵没而哀伤。

想到这里,刘继隆沉吟片刻后说道:“如今除了制胜关、安戎关、汧源、凤翔、宝鸡、散关及新平、梨园寨等关隘城池外,其余城池几乎无兵驻守。”

“安破胡,明日你点齐兵马,留精骑千余驻守百里城,其余大军随某走普润先南下,直击凤翔!”

“是!!”安破胡不假思索应下,众将也纷纷作揖,随后各自上马,策马走出了灵台县。

不多时,战场早已打扫干净,汉军将俘虏押往灵台县的军营关押后,当即便返回了城外的营盘。

得胜归来的他们,此刻拖着疲惫的步伐踏入营盘,铁甲上的血渍早已干涸,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。

随着他们各自返回驻队营帐,营盘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滞。

站在帐内,他们解甲的手渐渐慢了下来,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四周。

原本热闹的帐内,此刻却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,没了往日的热闹。

“周五郎!周五郎呢?!”

帐外突然传来了发疯似的呼唤与叫嚷声,那声音从愤怒渐渐转为悲痛:“周五郎,叵耐的杀才!说好要请阿耶喝酒的!”

没有任何人回应他,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晚风,而他的这番话,也顿时勾起了无数人的回忆。

不知从哪座帐篷开始,原本还处于忍耐中的兵卒耳边响起了压抑的啜泣声,这啜泣声像瘟疫般,迅速蔓延整个营盘。

中军大帐前,安破胡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划去的名字,鼻头微微发酸。

箭楼处,值守的兵卒拉低帽檐,眼泪不自觉划过脸颊,沿着下巴滴落胸前。

那些熟悉的面孔,终究还是消失了,而营盘内那此起彼伏的呜咽声,也让此次大捷平添了几分哀伤。

现实总归是残酷的,可供他们悲伤的时间并不多,大多数人都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。

待到翌日醒来,他们再度披上了冷静的“外衣”,随军点卯后拔营南下。

郑畋与王式等唐将,尽数被刘继隆安排送往了临州,虽然不限制他们在城内走动,但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。

如果他们不能想清楚,那他们的价值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低。

等到他们毫无价值的时候,便成了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。

同时,由于郑畋所率主力的覆没,关中之地的兵马骤降,走西路南下的汉军,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。

唯一挡在他们前面的普润县,城内官军不过数百,见到汉军压境,又见郑畋那被缴获的大纛,随即便开了城门,投降了汉军。

七月初一,关中的雨季仍旧还未到来,而刘继隆已经率军走普润县进入了关中,率领大军包围了仅有三千唐军驻扎的凤翔县。

刘继隆没有任何耽误,而是果断分兵攻打凤翔府及陇州兵力较少的诸县。

一时间,凤翔告危,无数快马冲向长安,关中米价陡然增长,已然达到了斗米数千钱的昂贵价格。

咸宁宫内,狼狈逃回来的杨复恭跪在金台下,左右还站着北司南衙的路岩、亓元实等人。

所有人都脸色难看,而长安的局面也随着今日凤翔告危的消息传来时,彻底混乱起来。

权贵不断抛售田亩,驱赶马车逃离长安,例如王宗实等北司老牌权贵,此刻早已在洛阳享受太平了。

正因为他们的抛售,使得长安百姓变得恐慌,如今逃难的百姓数不胜数,但也有许许多多百姓愿意留下来。

饶是如此,撤往洛阳的官道还是充满了迁徙的百姓,这必然会导致朝廷东迁受到阻碍。

“你是说、朕的十万大军就这样尽数覆没,那刘继隆还敢说出这般狂妄之言?”

“是……”

金台上,李漼隐忍着没有爆发,反而质问杨复恭。

其实众人都清楚,刘继隆让杨复恭带来的这些话,不过就是递给朝廷一个台阶,而他也必然不会撤兵。

饶是如此,他们却还是希望李漼能够走下这个台阶,起码这样或许能保住长安。

只是当下局面在此,即便保住了长安,朝廷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长安了。

毕竟刘继隆只要想,他的兵锋随时可以在三日内抵达长安。

想到这里,李漼没有回应刘继隆的那番话,而是在杨复恭回应后,当即看向路岩:

“路相,朝廷就食洛阳之事,安排如何?”

“回陛下,只要陛下下旨,百官随时可跟随陛下就食东都。”

路岩不假思索回答,但心里却暗骂李漼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
三日前他就提醒李漼东迁洛阳,可李漼为了面子迟迟不走。

如今刘继隆都打入关中,打到凤翔了。

这要是再不走,他们就真要被刘继隆俘虏了。

“朕……”李漼想说什么,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后化作叹息。

“传旨,令百官与朝廷就食东都,明日辰时启程。”

“此外,诸位与内廷车驾于今夜亥时先行。”

李漼此刻的言论,与百年前那几位皇帝出逃长安时的言论一模一样。

白天还慷慨激昂,发出誓与长安共存亡的言论,结果等百姓安稳下来,他们却偷偷在夜里跑了。

李漼此举,也是担心百姓成批出逃,会因此堵塞官道,妨碍自己的车驾快速抵达洛阳。

对此,众人也是心知肚明,而于琮也趁机说道:

“陛下,不如传旨于长安、万年二县,将京仓三十余万石粮食平抑卖给百姓,使百姓安定,而朝廷获钱财,更易前往长安。”

“如此最好。”李漼不假思索应下,而于琮也继续补充道;

“朝廷既然要就食东都,理应撤回子午谷、骆谷关、梨园寨等处兵马,以此两万余兵马拱卫东都。”

“此外,理应令山南东道、河东道等镇节度使严防死守,绝不可让叛军渡过黄河、商洛。”

李漼仍旧应下,只因他此刻脑中混乱不已。

哪怕直到现在,他还是不敢相信,自己即将离开自己生活了三十五年的长安城。

只是任他如何不愿意,此刻也不得不离开。

他遣散了路岩等人,令田允告知内廷所有妃嫔及十六王宅的宗室,准备今夜出城前往洛阳。

于琮等人离开后,当即便把带不走的粮食做平价粮,以每斗二贯的价格卖出。

不止是他们,长安城内得知消息的权贵,此刻纷纷不再屯粮,而是大举抛售。

除了粮食,宅院和田亩、马场等等产业也被抛售,但百姓只买粮食避难,哪怕京田便宜至二三贯,也根本没有人采买。

原本飙涨的粮价,由于权贵们的不断抛售,价格几乎一刻钟一个价。

正午时分还每斗数千钱,待到黄昏时分,已然降到了每斗十数钱。

饶是如此,长安城内仍旧有大批粮食没有卖出。

事实证明,长安并没有那么缺粮食,若是没有人囤积粮食,奇货可居,长安的粮食根本不至于常年保持在每石贯许的价格。

随着宵禁开始,百姓纷纷返回了本坊,而大明宫和宣阳坊、长寿坊及十六王宅官员权贵们则是跟随皇帝的车驾,趁夜离开了长安城。

长安京官不过三千余人,其中其中职事官(实权官员)不过一千二百余人,能得到通知并准许随天子出城的,仅有不过百余名官员。

这其中,自然也包括了被李漼视作人质的封邦彦、张议潮。

饶是如此,算上内廷妃嫔皇子的队伍,李漼东巡的队伍人数还是达到了四万余人,其中包括了五千负责护驾的神策军及其家眷。

可以说,一夜之间,长安城便走了近一成人口,而这便是李漼担心百姓拥堵官道的原因。

“要走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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