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伸正是因为清楚这些,才会无奈建议朝廷向陇右采买粮食。
蒋伸的无奈被李漼看在眼里,他心里又何尝不知剑南与河东拿不出粮食,但让他派人去与刘继隆贸易,他实在有些放不下脸面。
拳头紧了紧,最后却又无奈松下,心头暗叹罢了。
“礼部侍郎杨知温,左神武统军张淮铨何在?”
“臣在……”
队伍中,杨知温与张淮铨先后走出,李漼则是开口看向蒋伸:“户部及度支还有钱帛几何?”
“回陛下,有钱二百四十余万缗,布绢绸缎数量不一,大概值钱百万缗。”
“嗯……”李漼沉吟片刻,随后才看向杨知温与张淮铨道:
“以你二人为采访使,以右神武军为护卫,押运绢帛绸缎往陇右去,自陇右采买粮秣而归,知否?”
“臣等领旨……”
杨知温与张淮铨作揖行礼,而之所以选择他们,也是李漼深思熟虑的结果。
张淮铨是张议潮长子,刘继隆必然不会为难他,而杨知温对朝廷忠心,且与刘继隆有旧,自然也不会遭到为难。
若非考虑到封邦彦和张议潮需要留长安为质,李漼都准备派这两人去了。
这般想着,李漼也渐渐安下心来,随后对蒋伸说道:
“陇右之粮采买到来前,各仓暂不放市。”
“臣领旨……”
李漼不确定刘继隆是否会卖粮食,万一他不卖粮食,而京畿粮仓的粮食又拿去平抑粮价,这岂不是坐看京仓空虚吗?
所以在陇右粮食运至关中前,他暂时不会考虑放京仓粮食来平抑粮价。
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,却见紫宸殿正门出现了田允的身影,并且神色有些焦急。
“陛下,臣有事启奏……”
田允焦急作揖,吸引了殿上群臣目光。
“准!”
李漼颔首,田允见状便快走进入殿内,随后走上金台,对李漼恭敬作揖道:
“陛下,刚才宣阳坊传来消息,裴相病卒府中……”
田允的话说完,李漼却是愣住了。
不止是他,殿内听到的不少臣工纷纷愣住,面露惋惜。
裴休毕竟算是李德裕之后,稍微能对漕运和财政改革的能臣。
尽管效果远远没有达到挽救大唐国祚的程度,但却令人敬佩。
“传朕旨意,辍朝三日,另追赠其为太尉,河东县侯……”
李漼深吸口气后,最终还是给了裴休该有的待遇,同时对田允交代道:“此事,法海禅师可曾知晓?”
“暂时不知……”田允摇了摇头。
法海禅师在未出家前是宰相裴休的长子,俗名裴文德。
十年前他前往江南润州,将泽心寺修葺后,便将泽心寺更名为金山寺,听闻修葺金山寺时遇到白蟒伤人,他以禅杖降服白蟒,将其赶入长江之中,使润州百姓安居乐业。
李漼近年来对佛法痴迷,几次邀请法海入长安而不得。
如今询问田允,也是想着借裴休去世的消息,请法海来长安做场法事,顺带与其探讨探讨佛法。
“将此时告诉法海禅师,请其至长安为裴相行场法事。”
“是……”
田允应下,而李漼则是叹了口气,接着将目光投向高璩。
“相位不可缺,今日擢兵部侍郎高璩为同平章事,入南下与诸相共事……”
“谢陛下隆恩!”
高璩躬身作揖,路岩则是脸色难看。
高璩本就喜欢为难于他,如今入了南衙,恐怕还要继续与自己为难下去。
皇帝此举,恐怕是不放心自己,想利用高璩来制衡自己……
这般想着,路岩只觉得心里憋了口气,不知道该如何吐出。
“散朝……”
“上千万岁寿!”
随着李漼走下金台,群臣纷纷躬身唱礼,待李漼消失后,群臣方才退出紫宸殿。
张议潭年纪太大,自从三年前大病过后,便已经不再上朝。
朝廷将他留住,也只是为了以他为河西人质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