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 金莲儿戏整扈三娘,贾府寿诞

第229章 金莲儿戏整扈三娘,贾府寿诞

此时宁国府里,正赶上贾敬老爷的寿诞。

只是府里贾蓉才死了几个月,又哪里能大张旗鼓地操办?也不对外宣扬,只是把府里几个主子聚在一处,算是给老爷子糊弄个脸面。

当贾珍吩咐底下人:「拣那顶好的、精细的吃食,稀罕果子,塞满十六个朱漆大捧盒!东西备齐了擡出去,给城外道观的老太爷送去!

贾琏先一步溜达进来,把各处座位扫了个遍,凑到贾珍跟前,低声问:「珍大哥,这————怎幺个章程?」

旁边一个伶俐小厮,觑着贾珍脸色,忙哈腰代答:「回琏二爷话,我们爷原打算请太爷回府,一家子骨肉好歹团圆一日。可前儿个得了信儿,太爷————不肯回来。只好简省些,算是应个景儿。」

不多时,邢夫人、王夫人、王熙凤,并着宝玉,前后脚到了。

贾珍和尤氏强堆着笑,把人迎了进去。

凤姐儿说道:「老太太那边传话儿呢,说身子不爽力,心里头堵得慌,便过不来。」

贾珍重重叹出口浊气:「唉!我贾珍————自问也没做过什幺伤天害理的勾当,老天爷————怎幺偏降下这一报应来————」

王夫人捻着佛珠,眼皮半垂,声音平平地问:「蓉哥儿媳妇————一直身上不大爽利?这些时,我也没见着她,好些了没?」

尤氏坐在下首,闻言脸上肌肉跳了跳:「她这病————来得蹊跷!前些日子眼见着油尽灯枯,灯草似的,风一吹就倒。可怪了,听她房里丫头宝珠说,这几日————倒像是缓过点劲儿,脸上竟有了些活气儿————」

正说着话,外头小厮高声通传:「大老爷、二老爷都到了,在厅上候着呢!

「贾珍赶紧起身匆匆迎了出去。

一顿饭吃得人人不动筷子。

邢夫人、王夫人、凤姐几个,勉强动了几筷子,味同嚼蜡。胡乱漱了口,净了手,便像躲瘟神似的,各自寻了借口,脚底抹油—一溜了!

凤姐儿裹紧了身上那件银鼠褂子,独自往天香楼那边踱去。园子里一片死寂,哪还有半分寿宴的虚假热闹。

假山怪石灰突突地蹲在雪地里,在惨白日头下泛着冷光。

枯藤老树枝桠虬结,活似鬼爪张牙舞爪。

几片枯叶黏在枝头,死赖着不肯掉,被冷风吹得「唰啦唰啦」响,像有气无力的哀嚎。

积雪残冰都是黑污污的脏,哪盖的住不住园子里的破败衰颓。

几处向阳的角落,雪水混着黑泥淌下来,结成黑冰溜子,挂在檐下。

池面结着层薄冰,死水一潭。几根枯荷梗戳破冰面,焦黑、腐烂,直挺挺立着,如同水鬼伸出的指爪。

凤姐几拢着手炉,往天香楼走去。

「呼啦!」假山石后猛地蹿出个黑影,直挺挺杵在她面前,涎着脸,挤出一句:「给嫂子请安!」

凤姐儿唬得魂飞魄散,「哎呀」一声,身子往后一趔趄,差点栽倒。

定睛一看,心头火起,强压着惊怒,稳住身形,柳眉倒竖,声音却还绷着:「哟!我当是谁,这不是瑞大爷吗?」

贾瑞嘿嘿干笑两声,一双绿豆眼贼溜溜地在凤姐儿胸脯和肥大跨上打转:「嫂子贵人多忘事,连我都不认得了?」

凤姐儿丹凤眼一眯,射出寒光,嘴角却扯出点假笑:「哪能呢!只是猛可里撞见,想不到大爷竟猫在这背阴地里!」

贾瑞见着凤姐,骨头都轻了三两,涎水都快淌出来了:「嘿嘿,嫂子说哪里话!这叫————合该咱俩有缘!我方才嫌席上闷气,偷溜出来寻个清净地儿透透气,不想————嘿嘿,天可怜见,就撞见嫂子这活菩萨了!

这不是天大的缘分是啥?」

一面说着,那对眼珠子像长了钩子,黏在凤姐儿粉光脂艳的脸上、鼓胀胀的胸脯上,恨不得钻进去。

凤姐儿心里早啐了他八百遍「下流杀才」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
当下假意堆起笑来,眼波流转:「啧啧,怪道你琏二哥常夸你,说你是个伶俐懂事的!我得紧赶着去太太们那边回话呢,没空儿跟你叙闲篇儿。」说着,作势就要绕开走。

贾瑞哪里肯放?

他见凤姐儿笑语晏晏,魂儿早飞了九霄云外,胆子也肥了,一步抢上前拦住:「我可不是今日才遇上嫂嫂这般神仙人物,前几日————嘿嘿,前几日便已得见嫂嫂风姿了!」

凤姐儿心中「咯噔」一下,面上笑容瞬间凝住,一双丹凤眼锐利如刀,紧紧盯住贾瑞:「哦?你何时见过我?」声音里已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寒意和警惕。

贾瑞被凤姐儿那双勾魂摄魄又隐含煞气的眼睛盯着,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,浑身骨头都轻得没四两重。

他想起那日无意间窥见的场景,再看眼前这妇人,熟透了的身子,那张脸更是艳媚劲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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