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3章 李瓶儿非礼大官人,公孙胜服软

史文恭嘴角扯出一丝带着血腥气的狞笑:「大人明鉴!那妖道,纵有呼风唤雨的邪术,说到底,也不过是一副血肉皮囊!」

「昨夜属下已亲自『试』过他的道行。」

「属下不才,三十步外,三石强弩在手,只需给我一匹骏马,管教他贯颅如穿腐瓜!」

「纵使不用强弓,让属下进入十步之内,快马突进,一息之间,他掐诀未出,属下也有把握取其首级亦如探囊取物!这等情形下,他还有何本钱桀骜?还有何底气不服?」

史文恭的话语斩钉截铁,充满了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和对公孙胜现状的冷酷评估。

大官人听罢,脸上的疑云并未完全消散,却也被史文恭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冲淡了几分。

他摩挲着下巴,眼神闪烁:「或许…不服输在咱们那几桶『腥臊入骨』、『回味悠长』的『血水』也未可知!」

大官人站起身来:「走!多猜无意,去看看便知。」

当下领着武松、史文恭二人,大官人摇着洒金川扇儿,踱着方步,穿过几重院落,来到护卫大院的正厅。

厅内早已肃立着七八个精壮如虎狼的护卫,个个手按腰刀柄,眼神如同鹰隼攫兔,死死钉在厅中央那个被反剪双臂、如同待宰羔羊般「请」进来的身影上——正是那昨日还呼风唤雨、不可一世,如今却道袍污损、发髻散乱,浑身散发着恶臭气的「入云龙」公孙胜!

这公孙胜的模样,着实狼狈到了极点。

护卫们显然对他忌惮极深,别说给换身干净衣裳,便是连那身沾满了血液的腌臜道袍都没敢给他扒下来!

只在厅角那个烧得正旺的大铜火炉边,将他像腊肉似的烤了大半日加一整夜,勉强算是把里外烤了个「干透」。

可饶是如此,又冲了几十桶水,隔着几步远,一股子混合了血腥、秽物、汗馊以及皮肉焦糊的沤烂恶臭,依旧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,中人欲呕!

大官人刚迈进门槛,就被这股子「仙气」顶得眉头大皱,脚下不由自主,连退了两三步,赶紧从袖笼里摸出一方洒了浓烈香料的锦帕,死死捂住了口鼻,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。

那公孙胜被丢在厅中,如同街边发臭的烂泥,周遭护卫个个屏息凝神,眼神里充满了嫌恶与警惕,身体更是诚实地离他远远的,仿佛靠近一点都会沾染上晦气。

公孙胜何等心高气傲?几时受过这等如同看狗屎般的目光?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,羞愤难当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只剩下满心的尴尬与无力。

大官人退后几步这才拿下帕子:「公孙道长,又见面了!」

公孙胜闻声擡头,目光先是扫过大官人身后左右那两个如同门神般矗立的身影!

左边,是那将五位绿林好手生生压制的人形凶兽。

那冈上刀风呼啸、拳劲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,至今想来仍让他心胆俱寒!

右边,则是那位虽是偷袭射出的冷箭,但那一手快如闪电、刁钻狠辣的弓术,让自己几乎陷入死境,绝非寻常绿林草莽能有的本事!

此人气息沉凝,眼神锐利如鹰,分明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军中煞神!

更让公孙胜心头剧震的是——如此两位足以横行一方的煞星、凶神!

此刻竟如同最忠诚的家犬,规规矩矩地侍立在这位西门大人身后!

低眉顺目,心悦诚服!那姿态,哪里还有半分桀骜?分明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与臣服!

看到这一幕,公孙胜心底最后一丝不甘和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。

他脸上血色褪尽,只剩下灰败的颓丧。

他苦笑着,艰难地摇了摇头,声音干涩沙哑,充满了自嘲与难以置信的荒谬感:「呵…呵呵…贫道…贫道真是瞎了这双招子!走南闯北,自诩窥得天机…却万万没想到,万万没想到啊!」

公孙胜死死盯着大官人,那双原本清明的道目此刻浑浊不堪,混杂着惊惧、迷茫,更有一种面对深渊般的无措与不解。

劫掠那十万贯『生辰纲』的…竟是一位手握生杀大权、堂而皇之坐衙问案的『提刑官』大人!这…这任谁想破了脑袋,也万万料不到啊!」

他喉头滚动,想起昨日望见这位提刑大人算命时,那扑面而来、孽龙般翻腾的冲天紫气,恍若一片浓得化不开、完全无法窥探分毫的混沌迷雾,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望气看相术尽数搅得粉碎!

这才如梦初醒,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:「难…难怪了!昨夜贫道出发时掐指细算,分明是紫气东来,大吉大利的上上签!怎…怎会落得如此不堪境地!」

「便是劫那生辰纲时,贫道也起课卜卦,卦象分明是顺风顺水,天官赐福…却依旧栽了个底儿朝天!」

「原来…原来这一切根子都在大人您身上!」公孙胜眼中透出近乎绝望的恍然,「连那冥冥天机,都被大人您这身紫气冲得七零八落,浑浊不堪了!」

大官人嘴角一撇,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冷笑,双手背后,「少扯这些没用的咸淡!本官没那闲工夫听你啰嗦!你降了?」

公孙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鸡啄米般连连点头:「降了!降了!贫道从此愿为大人门下,鞍前马后,肝脑涂地!绝无二心!」

大官人脸上非但不见喜色,反而浮起一层古怪至极的讥诮:「哦?你觉得…本官会信你这张巧嘴儿?」

他身子微微前倾,「空口白牙,就想让爷收下你这颗不知是仙丹还是砒霜的祸根?」

公孙胜猛地一噎,彻底愣住了。

按他先前预想的「明主纳贤」戏码,此刻这位大人不是该亲手解开绳索,温言抚慰,自己再顺势倒头下拜,从此上下相得,传为美谈吗?怎…怎地全然不是这般光景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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