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里端的却不是刀枪,而是豁了口的巨大木盆!箍着铁箍的污秽木桶!
盖子揭开。
「哗啦!!!」「哗啦啦啦!!!」「噗嗤!!!」
十几盆!几十桶!
如同天河倒泻!如同血海决堤!
那污秽腥臭到了极点的血水混合物,从左右两侧、前后上下,铺天盖地、毫无死角地朝着巷子正中的公孙胜兜头盖脸泼了下来!
整个狭窄的巷子,瞬间被这腥臭污秽的血雨完全笼罩!
躲?
往哪里躲?
这铺天盖地的污臭血雨怎幺躲?
公孙胜这一张口,正吐出那「风」字诀,瞬间灌进老大一口污物!
「我的娘哎——!」
公孙胜只觉得眼前一黑,金星乱迸,天旋地转!
五脏六腑瞬间翻江倒海,如同被一只沾满秽物的手狼狠攥住,死命揉搓!
一股灼热酸腐的液体猛地从胃里直冲喉头,他拼命想压下,却换来更剧烈的干呕和撕心裂肺的呛咳!咳得他腰都直不起来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!
舌尖上那剩下的半句真言,被这钻心蚀骨、直透灵魂的恶臭硬生生堵了回去,噎在嗓子眼里,化作一声声绝望的「呃——呃——呕一鼻孔里灌满了那比乱葬岗曝尸百日还要浓烈千倍的秽气!
被这前所未有的污秽邪物兜头一浇一糊,浑身流转的道家真如同沸汤泼雪,瞬间冰消瓦解!
他眼前金星乱冒,再也支撑不住,「咚」一声双膝砸在污浊的地面!
右手古剑「当啷」脱手落地。
「呼啦!呼啦!」
几张浸过桐油、腥气扑鼻的粗麻大网,如同渔夫撒网捞鱼虾一般,从巷口、
巷尾、甚至两侧低矮的屋顶上,兜头盖脸地抛了下来!
正正罩在浑身污血秽物、跪地狂呕不止的公孙胜身上!
「收网!」一声低吼。
大网猛地收紧!
公孙胜猝不及防,被那带着桐油腥气的粗粝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!
他越是挣扎,那网绳就勒得越紧,沾满污血秽物的道袍与粗糙的网绳摩擦,发出「嗤啦」的粘腻声响,更将他裹成了一个散发着冲天恶臭的「血污粽子」!
每一次徒劳的吸气,都只能吸进更多网眼间滴落的污血和那沤烂的恶臭!
别说开口念真言,就连喘气都成了酷刑!只能发出「嗬——响——」的微弱挣扎声。
与此同时—
西门府邸那宽阔的庭院里,正是火树银花不夜天!
「嘭——啪!」
「咻——哗啦啦!」
银蛇狂舞,映得整个清河县亮如白昼!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、百姓的惊呼赞叹声、孩童的尖叫欢笑声,汇成一片鼎沸的嘈杂,将几条街外那条污秽小巷里发生的一切一那恶臭、那挣扎、那收网的闷响—彻底吞没掩盖。
烟花绚烂的光影下,西门大官人志得意满地站在当中。
他身边,早已是香风缭绕,软玉温香挤作一团:
吴月娘体态丰腴如熟透的蜜桃,此刻激动得粉面含春,紧紧偎在大官人左臂,那温软馥郁、带着成熟妇人暖香的体息,一阵阵往大官人鼻子里钻。
潘金莲儿挤在右边,恨不得整个人揉进大官人怀里。
她身上那股子汗媚香混合着茉莉花味道,口中娇嗔:「爹爹!我的亲爹爹!您这烟花放的,奴家的心肝儿都要跟着飞上天了!」说着,那绵软弹手的身子又使劲往大官人身上贴了贴。
孟玉楼站在稍后,虽不如前几位挤得紧,却也泪光盈盈地望着满天华彩。
她素来稳重,此刻也禁不住心潮起伏。
这世道,女子命如草芥,何曾见过哪个男人肯为家中妇人如此耗费心思?
纵是与人分享,这番情意,也足以让她心尖儿发颤,暖得化出水来。
几个女人动情处,几乎要把自家老爷揉碎了化进自己身子里去,莺声燕语,香风鬓影!
偏偏此时—
小厮平安,缩着脖子,像只受惊的鹑,小心翼翼地挤过香风弥漫的女人堆,凑到几人近前,压低了嗓子,带着哭腔道:「大爹——武二爷和史教头派人来说——巷子里那点子事——都——都拾掇干净了!」
话一说完!
刷!刷!刷!
几道比刀子还利、比冰还冷的目光瞬间钉在了平安身上!几个美妇人眉头微蹙,眼中带着被打扰的不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