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小几上还放着一碗喝剩的、颜色深褐、散发着淡淡荷叶清苦气的汤药。
原来吴月娘竟是在缠帛束腰!
这是官宦富户女眷间私下流传的一种法子,取细长坚韧的布帛,于夜晚沐浴后紧紧缠绕腰腹,据说能「缩腰收腹」,辅以荷叶、山楂等物煎煮的「瘦身汤」内服,以求身段窈窕。
只是这法子勒得人气息不畅,甚是辛苦。
西门庆骤然见此情景,不由得一愣。
月娘听得动静,猛地回头,一见是大官人,顿时臊得满脸通红,手忙脚乱地想扯过旁边的外衫遮住,那缠了一半的布帛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,更显狼狈。
她本就生得丰腴端庄,此刻因羞窘和用力,额角鼻尖都沁出细汗,胸脯微微起伏,倒别有一番平日里少见的鲜活情态。
西门庆看着她这副模样,先是觉得有些好笑,堂堂正室娘子,竟学那等侍妾做派。
但旋即,一丝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。
月娘素来持重,最讲「正室体统」,如今竟也偷偷摸摸搞起这勾当————
不用说,是这些日子府里收了几个风流袅娜,绝色妖娆美人,这月娘嘴上不说,面上也端着正室的大度镇定,可终究是是个女人!
这无声无息地缠腰束腹,可不就是暗地里起了比美争宠的心思?怕自己这大娘子失了颜色,拢不住丈夫的心了!
大官人渡步过去,带着一身酒气和外面沾染的脂粉香,伸手捏了捏月娘还未来得及完全缠紧、尚显丰软的腰肢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:「哟!我的大娘子!这是唱的哪一出啊?深更半夜不睡觉,倒跟这布带子较上劲了。」
吴月娘被西门庆点破,越发窘迫,低着头:「老爷————妾身只是觉得近来身子越发懒怠,腰腹间————似乎也松了些,想着缠一缠,紧致些,看着也精神————」
西门庆听了,「嗤」地一声笑出来。
他索性上前一步,借着明亮的烛光,毫不避讳地将目光在吴月娘身上细细巡睃。只见她只着贴身小衣,那身段儿恰似熟透的蜜桃,饱满丰腴,骨肉匀停。
肩头圆润,臂如藕节,薄薄小衣下鼓胀胀如堆新雪,腰肢带着成熟妇人特有的丰软,往下更是臀如满月,腿似凝脂。
因方才缠勒,腰腹间雪白的肌肤上还留着几道淡淡的红痕,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肉感。
月娘一边说,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那缠腰的布帛,只觉得在他灼灼目光下,这「紧一紧」的举动,简直比被人撞破私情还要难堪。
大官人看得心头一热,这哪里是胖了?分明是富贵窝里滋养出的、正头娘子该有的丰润端庄!
念头一起,大官人升起一股子得意与怜惜交杂的情绪。
他伸手直接搂上吴月娘那丰软的腰肢,触手温润滑腻:「我的好月娘!你这心眼儿也忒细了些!爷是那等只认一把瘦骨头的人幺?
「你这身子,才是爷心头最熨帖的!摸着是实打实的福气,抱着是暖烘烘的贴心!那些个瘦伶仃的,看着是俏,可哪有你这般温软厚实,宜室宜家?」
「你便是胖成个玉娃娃,爷也照样稀罕得紧!何苦作践自己,跟这布带子过不去?嗯?」
这番露骨又带着宠溺的情话,像滚烫的油浇在吴月娘的心上。
她又是羞,又是不敢置信的欢喜,身子早已软了半边,脸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,连耳根脖颈都染上一层粉晕,哪有白天大娘子的肃然的模样。
大官人看着她眼中水光潋滟、羞不自胜的模样,双臂猛地一用力,竟是将这丰腴温软的正室娘子拦腰抱了起来!
「啊呀!爷!」吴月娘猝不及防,惊呼一声,双臂下意识地搂住了西门庆的脖子。
天光才蒙蒙亮,西门府里里外外便已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。
昨日是兄弟帮闲的私宴,今日却是正经八百的亲朋好友「贺官宴」。
宴请的是吴月娘娘家两位哥哥一大家子,还有金莲儿的老母。
并左邻右舍,以及相熟的富户、平日有往来的商铺掌柜,乃至几个依附西门家的田庄管事和铺子掌柜。
吴月娘身为当家主母,今日是半分也闲不得。
她天不亮就起身,强压下昨夜在昨晚被折腾得腰酸腿软,打起十二分精神出来打理一切。
此刻虽已穿戴齐整,一身簇新的绛紫缎面袄裙,头戴金丝狄髻,插着赤金分心,显得端庄富态。
始作俑者大官人倒是睡得晚晚才起来。
外头平安守在门口,打千儿禀道:「禀大爹!提刑衙门里差了个小吏来传话,说夏提刑夏老爷那边吩咐下来,请大爹您用过午饭,务必往提刑衙门走一遭,有十分紧要公务,需当面商议定夺!」
大官人眼皮也不擡,只淡淡道:「知道了。你自去好生回话,就说爷知道了,饭毕便去。」
平安应了一声「是」,垂手退了出去。
大官人心下豁然明了,必是为着蔡京生辰纲那桩公案了。
深埋地窖的十万两之物,他非但无忧,反生出一丝笃定,宅院地契白纸黑字俱在张大户名下,连租赁文书都没有,纵有变故,首当其冲的也是死去的张大户。
如今案子在自己手上,那就更无忧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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